典藏特别企划亚洲和西方的艺术桥梁旧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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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金山亚洲艺术博物馆中国艺术馆藏的奠基者:

艾弗里·布伦戴奇(AveryBrundage,-)

融合古典造型和现代概念的设计元素,在美国旧金山亚洲艺术博物馆(AsianArtMuseum,SanFrancisco)的学院派建筑里,共收藏约件的亚洲文物,时间跨度超过年历史,可说是致力宣扬亚洲璀璨文化的第一级文博机构。从小件玉器到大型雕塑,还有青铜、绘画、陶瓷、家具、织品和各类工艺品等,该馆以其广博的亚洲艺术藏品,透过深入浅出的展览、研究和教育等方式,将日渐崛起于国际舞台上的亚洲各国传统,传递介绍给西方观众认识。正如同旧金山的知名地标——金门大桥(GoldenGateBridge)一样,该馆冀望能以自身存在跨越区域藩篱与边界隔阂,用物质文明、艺术精品和学术讨论联系起亚洲国度和西方世界,进而彼此学习、相互交流,推动创新思潮与社会理念,塑造出一个全球多元化的艺文景观。

早期发展机构

19世纪中期以来开始发展的旧金山地区,就像太平洋对岸的上海一般,转眼间从乡下渔村变成繁荣港口。尤其当时在淘金热潮崛起后,更是吸引不少华人前来开采工作,让这座原本充满墨西哥风味的城市开始出现亚洲气息。年为了庆祝哥伦布发现美洲周年,芝加哥盛大举行世界博览会以兹纪念,其影响所及遍布美国境内。当时旧金山的出版巨擘迪昂(M·H·deYoung,-)即随之仿效,于年在金门公园(GoldenGatePark)内举行加州国际博览会,并强调要以亚洲文物为展览主题。会中所建立起来的日本茶园(JapaneseTeaGarden),便成为现今美国公园里最早的日式造景。之后为了纪念这次展会,迪昂等人决定新建一座博物馆,并于年3月对外开放。尽管日后经历数次变迁,该馆百科全书式的东西方古董艺品,仍受到民众的喜爱。直到年,当艾弗里·布伦戴奇(AveryBrundage,-)的个人收藏进入馆方时,目前旧金山亚洲艺术博物馆的典藏雏形才得以呈现。

旧金山亚洲艺术博物馆馆长许杰

关键奠基者:艾弗里·布伦戴奇

当芝加哥世界博览会正如火如荼地举行时,年仅6岁的小布伦戴奇也跟着母亲从底特律迁居至此。可以想象这场宣扬各国文明成就的博览盛会,势必加深了其日后对于异国事物的高度兴趣。由于自幼被父亲遗弃,生长于单亲家庭的布伦戴奇从小就培养出坚强毅力与独立个性,很早即在运动方面崭露头角。尽管缺乏学校支持和专业训练,布伦戴奇还是凭借着自我要求和辛勤苦练,相继于、和年拿下美国田径全能比赛的冠军头衔,成为新闻媒体的风云人物。同一时间,他也成立自己的建筑公司,逐步扩大营业规模而累积财富。20年代初期,布伦戴奇成为美国业余田径协会(AmateurAthleticUnion)的会长,且在年担任美国奥委会主委,任职长达数十年之久。从年至年间,他更升任为国际奥委会主席,纵横全球体坛。

年,布伦戴奇前往欧洲欲处理柏林冬季奥运事宜时,曾途经英国并参观皇家美术学院所举办的“伦敦中国艺术国际展览会”。这场号称有史以来在海外规模最盛大的中国艺术展,不仅影响西方世界对于中华文物的认识,更形塑布伦戴奇日后的收藏方针。在该次特展的展场里,除了中国政府运来的大批清宫旧藏,还另外陈列超过千件来自欧美大陆等地藏家机构的极品收藏,声势浩大,乃前所未见。连续莅临参观三天的布伦戴奇,心中深受展品感动,遂开始以征集中国文物为起点,进而扩展至亚洲区域的佳作名品。后来英伦展览中约有60件的文物,最终都归布伦戴奇所有。年布伦戴奇与夫人伊丽莎白前往日本,亦对于当地的精美文化艺术事物赞叹不已。第二次世界大战过后,布伦戴奇从中协调,希望日本能够重回奥运竞技场,最终更让东京顺利承办年的奥运。为了答谢布伦戴奇的大力帮忙,日本政府甚至取消部分文化财的出口限制,而使他能够把作品带出境外。

中国艺术展厅一隅

步上收藏之路的布伦戴奇,其亚洲藏品数量与质量、规模愈显出众,无论是他位于芝加哥的住所或是圣塔芭芭拉的别墅,里头都充斥着东方各国的古董艺品。据传他的藏品摆设从书桌、橱柜一直蔓延到床底之下。甚至连浴缸里都放满着日本根付(netsuke)。一件现为旧金山亚艺博镇馆之宝的中国“青铜犀牛尊”,亦曾被存放在他的某个鞋盒之中。后来他开始收集印度与东南亚的大型雕塑,此举让原本狭隘的储藏空间更是雪上加霜。因此,为这些藏品寻找一个适当的保存处所与陈设场地,便是布伦戴奇收藏活动的下一个目标。即便那时他已是芝加哥艺术博物馆(TheArtInstituteofChicago)的委员之一,该馆的亚洲收藏也颇具知名度,但因无法满足藏家布伦戴奇所提出须另建新馆的需求而不得不放弃。于是他便决定把眼光投向其他城市,旧金山便是其中的选择之一。

青铜犀牛尊,商代,旧金山亚洲艺术博物馆藏

旧金山的亚洲艺术协会(SocietyforAsianArt)是促成这批顶级亚洲艺术收藏落脚于美国西岸湾区的重要推手,该组织成立于年,成员皆是热心公益且爱好艺文的名流人士。他们为了迎接这些重要藏品,不但极力说服布伦戴奇本人,更在市区发起宣传支持活动,期待让旧金山藉由此举成为亚洲文化和美国社会的联系桥梁。年布伦戴奇终于签下同意书,让其第一批约件的藏品有个圆满归宿。稍后协会持续筹措款项,于原本的迪昂纪念博物馆(deYoungMemorialMuseum)侧翼建立新馆,以便陈列其收藏,并于年始以“亚洲艺术与文化中心(CenterforAsianArtandCulture)”之名对外开放。基于他的陈设要求,全馆少见说明指针和地图表格,目的是要让观者能够专心欣赏展品而不受到其他外界的干扰与阻碍。年,当布伦戴奇完成第二次约件的捐赠后,该机构便独立运作,且于年改名为今日的“亚洲艺术博物馆”。

后续迁馆扩建

从70年代开始,亚洲艺术博物馆因为馆内常设展无法彻底执行、藏品数量逐渐增多、教育活动空间有限等问题,迁移和扩建的讨论逐渐提上日程;尤其在年的洛马普列塔(LomaPrieta)地震之后,馆舍建筑主体更是出现安全疑虑,于是迁馆一事便成定局。后来旧金山市政府决议将市政中心对面的公共图书馆选为新馆址,且为了筹措营运经费,不仅公家单位发行专属公债,馆方基金会的重要人士如强森·博加特(JohnsonS·Bogart)、茱蒂斯·威尔伯(JudithF.·Wilbur)和梅拉·莫雷(MayraB·Morey)亦出面向各界募款。其中一位来自硅谷的美籍韩裔企业家李仲文(Chong-MoonLee),他以万美元的巨额捐款而备受注目,同时馆方还委任曾将法国旧火车站改为奥赛美术馆(Muséed’Orsay)的知名意大利女性建筑师盖·奥伦蒂(GaeAulenti,-)来主导重建设计。最终在年时,带着崭新面貌的亚洲艺术博物馆,再度开门迎接四方观众。

喜玛拉雅艺术展厅一隅

历届领导馆长

布伦戴奇于年去世,享年88岁。尽管他将毕生丰富收藏留给亚洲艺术博物馆,但馆方营运仍是处于初步阶段,有待专业人士给予加强协助。因此时任馆长的勒内─伊冯·勒费弗尔·达京赛(René-YvonLefebvred’Argencé,-)和副馆长克拉伦斯·山克洛(ClarenceShangraw,-)便担当起这份重责,辛勤地处理亚艺博的日常维持并深耕拓展。除此之外,这两人也是首次把超级大展(blockbusterexhibition)引入该馆展示的重要推手。例如年的“中华人民共和国考古发现展(TheExhibitionofArchaeologicalFindsofthePeople’sRepublicofChina)”便吸引超过80万人次的群众前来参观;而年的“上海博物馆珍宝:中国艺术六千年(TreasuresfromtheShanghaiMuseum:YearsofChineseArt)”更是中国上博、美国亚艺博双方的第一次合作。后来达京赛于年退休,山克洛也在年卸职,两人在任期间皆为馆方声誉缔造出耀眼成绩。

中国书画展厅一隅

从至年担任馆长的兰德·卡斯迪亚(RandCastile),则专注于馆内的常设展览与教育计划。为了让更多民众理解馆藏内容,其任内增加了两倍的藏品陈设数量,并筹划数件主题常设展,譬如印度象神和东亚漆器等。尤其在80年代间,在卡斯迪亚的督导下,馆方出版了介绍韩国书法和日本漆艺制作的影片,不但得到观众的热烈回响,更荣获数项出版业界奖项,让博物馆的知名度大增。之后继任馆长的佐野惠美子(EmilySano),为了负责馆舍搬迁与扩增计划,更是不遗余力地为此四处奔走并筹措经费。对内她也加强馆方的展览、教育、公关、营销、业务和出版等部门,要求做到尽善尽美。后来馆方职员人数从年的49位,扩增至年的位,由此便可知道佐野惠美子对于拓展亚艺博事业的雄心壮志。

玉器展示柜陈列方式

年接下馆长职务的是来自上海的许杰,他是美国历史上担任大型博物馆馆长的首位华裔人士。毕业于普林斯顿大学的许杰,曾任职于上海博物馆、纽约大都会博物馆、西雅图艺术博物馆和芝加哥艺术博物馆等机构,从业经历完整且成绩非凡。作为首屈一指的博物馆之馆方领导人,许杰致力于增进全球观众对于亚洲艺术和文化的了解与欣赏,强调发挥亚艺博作为文化交流、软性外交的平台作用。在学术研究方面,许杰专长于中国艺术,尤其以商周青铜和先秦考古为主。此外他更积极参与各界的社会团体,包括美籍华裔菁英社团──百人会,亦担任美国艺术博物馆馆长协会董事和国际博物馆协会美国分会董事等。年许杰更被选为美国人文与科学院(AmericanAcademyofArtsandSciences)的院士,是首位入选的亚裔美国博物馆馆长。

中国文物荟萃

现今馆方的收藏文物以中国艺术为最大宗,共余件,整体来看仍属布伦戴奇的旧藏最为精彩。例如馆方所珍藏的“兽纹玉琮”,原是出自新石器时代晚期的良渚文化遗物。琮是一种外方内圆的筒形玉器,为古代用来祭祀天地神祇的礼器之一。该物的四个角落刻有兽形纹,造型简练,线条清晰。另一件被视为镇馆之宝的前述商代“青铜犀牛尊”,无论在身躯外观或面容表现上,都呈现出纯朴稚拙但生动自然的样貌。该器于清朝道光年间出土于山东寿张,器底更有铸记27字的史料铭文,说明商王征伐人方时,曾将海贝赏赐给一位名叫“艅”的臣子之重要事迹。据传布伦戴奇是向纽约古董商戴福保(即戴润斋,-)购得此物,售价约为2万美元。当时这笔金额可购买数辆凯迪拉克轿车,可谓价值不菲,实属珍稀。

年举办“中国兵马俑:秦始皇时代的瑰宝”特展展场

而馆藏举世无双的另一珍宝,则是一尊刻有纪年“建武四年()”铭文的五胡十六国“鎏金铜佛像”。这是目前已知传世中国纪年造像中时代最早的一件作品,相当于十六国后赵时期。该佛像长目杏眼,鼻梁低宽,头顶肉髻高隆突出,发丝纹路清晰可见,呈现出中国化的五官面容特征。但其身上所披挂的通肩式袈裟,在胸腹间以左右对称的方式,出现层层U形排列状,仍存有印度犍陀罗风格的影响,属于迈向中土造像发展的过渡阶段。而一件宋代定窑的“白瓷莲叶婴儿枕”,其造型活泼可爱、作工精细,相当受到观众的赞誉和喜爱。该瓷枕以孩童手顶莲叶为主体,具有祈求多子多孙的吉祥寓意。人物刻画尤其细腻,线条流畅圆融,展示出中国瓷匠艺师的大胆创意与精湛技艺。

鎏金铜佛像,五胡十六国

活跃于明代万历年间(-)的知名画家吴彬,其巨型挂轴作品《江深草阁》,是馆藏中国书画里的绝佳名品之一。该幅绘画高度超过3米,堂堂大作气势撼人。所描绘的山水风景,则是呈现奇谲幻怪的独特风格,以致后人常以“状奇怪”与“非人间”之词语来赞赏吴彬作品的奇趣美学。此作原本保存状况不佳,画面多处破损不堪。后来馆方与修复专家伊弗姆·荷西(EphraimJose)合作,重新装裱画作而让它再次回到新馆展场当中。另一件明代织品“皇室女眷朝挂”,则具有明确的万历朝纪年日期,实属罕见情况。该朝挂的上部绣有左右对称的卍字与寿字,证明此件衣物应是为了祝寿庆典而制作完成。中间部分则出现攀沿而上的五爪金龙,其与背景的五彩祥云和底部的各类章纹,皆指向此为宫廷贵族的冕服衣饰。

吴彬,《江深草阁》,明代

藏传佛教与东亚名作

完成于18世纪乾隆朝的“狮面空行母”立像,是由干漆与宝石制成。作为西藏佛教中众多的除障本尊之一,狮面空行母对于去除邪术十分灵验,也可治一切时难、兵祸、瘟疫、天灾、水旱与饥荒等。该尊造像面为狮子相,三目怒睁、头发飞扬且张口露牙卷舌,呈现威猛状。另其右足蜷,左足微弓,代表着乐空不二的特殊舞姿。据说在末法年代,若皈依这位化现凶猛的本尊修行,会急速获得见效与力量。另一件彩绘唐卡作品,则是《宗喀巴示现圣文殊像》。宗喀巴(-)为藏传佛教格鲁派的创始人,被藏族人视为智慧第一的文殊菩萨的化身。画面中的文殊圣像通体红色,右手握宝剑以斩断无明烦恼,左手持经书以彰显般若空性。右下方的僧侣乃是宗喀巴的弟子克主杰(KhedrubJey),其正捧着金色曼荼罗来供奉上师。初步估算,亚艺博所典藏的喜马拉雅地区宗教物件有余件。

除了中国艺术与藏传文物的丰富馆藏,该馆日、韩两国的收藏也不容忽视。其中日本艺术有多件藏品,而韩国方面则约有件。来自日本奈良兴福寺的一对立像──“帝释天”与“梵天”,便是属于日本国宝级的珍品。这对奈良时代(-)的神祇造像,是使用“脱胎夹纻干漆”的工法所作,其制作过程需要高度技巧方能完成。年该对立像由兴福寺售出,后于60年代进入布伦戴奇收藏。其实这些文物原本属于国立文化财而被禁止出境,但日本政府为了答谢布伦戴奇在国际奥委会上对于日本的协助支持,遂破例让其带回美国。另一只16世纪的韩国“高丽青瓷壶”,外观工巧出众,釉色晶莹透亮,是该品类中的精绝器物。尤其在李仲文提供给亚艺博万美元的指定用途捐款后,该馆的韩国艺术收藏与展览活动遂突飞猛进。

日本奈良兴福寺“帝释天”与“梵天”

东南亚、南亚和西亚珍品与当代艺术

据之前统计,该馆的东南亚藏品有件、南亚文物有件以及西亚作品约件,其中现存不少精品。例如属于柬埔寨吴哥王朝(-)中期的“湿婆和帕尔瓦蒂”雕像,透露出温和面容与感性氛围,传递着亲近动人的神祇魅力。其平滑柔美的肌肤体现,对照着精细服饰与华丽珠宝更显得自然、大方出众。另一尊来自印度东北方约10-11世纪的“佛陀伏魔像”,则展现早期佛陀形像的数项特征。例如顶成肉髻、眉间白毫和面容圆满等殊胜法相,皆为后世工匠所遵循恭造。而西亚的萨非王朝(SafavidDynasty,-),透过现存馆藏的一件《可兰经》作品,证明其优秀的抄本图绘传统。经书页面充满着繁复华丽的花卉植物纹样并配合着连续的几何图案。文中用白色颜料书写的经文,笔画流畅注重结构,加上艳丽的金泥、青蓝与鲜红色调,共同演绎出独特的伊斯兰艺术形式。

年举办“PowerandGlory:CourtArtsofChinasMingDynasty”特展,特别从北京故宫、上海博物馆、南京市博物馆等处借来珍贵展品

最后,除了以布伦戴奇的古代艺术藏品为馆藏重点,从前任馆长佐野惠美子开始,馆方亦开始将触角伸向当代领域。例如刘国松、李华弌、徐冰、刘小东、杨泳梁、八子凤堂(YakoHodo)、金益宁(KimYik-yung)、曼努埃尔·奥坎波(ManuelOcampo)与艾哈迈德·马特(AhmedMater)等人的作品都曾被馆方收藏,媒材包括油画、水墨、装置艺术、工艺、陶瓷等多种形式。诚如馆长许杰所表示,该馆是以全球视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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