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参观柬埔寨展览馆

年持松法师在柬埔寨佛灭周年庆典上向摩哈尼迦派僧王献礼

年柬埔寨与坦马育派僧王等合影，中立者为持松法师

年持松法师在上海接持七国僧侣代表团

年持松法师在柬期间接受柬埔寨国王赠礼，中为亲王西哈努克

年受到西哈努克亲王接见

年持松法师向柬埔寨国王王后献礼

年在柬埔寨正觉寺和莲林寺访问

年尼泊尔佛教代表团在静安寺向持松法师献礼

年尼泊尔佛教代表团参观静安寺密坛

年持松法师在上海佛教净业居士林讲经

年访日与日本诸山长老合影

年持松法师率中国宗教访日代表团在日本签名留念

年在日本参拜祖师金山穆昭墓

第十四章良师益友

从医的杨毓华常随一些道友到上海各处寺庙、居士林等随喜参观，在皈依持松之前，已经皈依了天台、净土、禅宗等八九位法师了，她平时喜欢多问多闻，对什幺都想要弄个明白，后来大致明白了所有佛教虽有十宗之多，但归根到底是想要得到如何普度众生和自他解脱的答案。接触到佛经以后，为世间还有那幺丰富而高深莫测的佛教经书而欣喜若狂。从此，她对佛经充满了痴情，一头埋了进去，除了工作以外，就是念诵，微妙的经书简直把她迷住了。这样不久，由于过于投入，她渐渐觉得精神有些不支，但又觉得不能停下来，因为她觉得那些都是法师们的珍贵教导和开示。她的“我执”尚未解除，而“法执”又将她捆住了，怎幺办呢？这时候她想到修菩萨道就是要舍头目脑髓，所以，念不动了她还是在念，直到后来大脑出现保护性抑制，大脑功能暂时停止了，她自然而然念不动了，声音也没有了，眼睛也张不开了，这才停了下来。

休息了一段时间之后，她就去静安寺请教持松，持松对她说：

“暂停吧，停一段时间再说。”

这下，她如获大赦，顿觉精神轻松，如释重负，愉快极了。

有一次，杨毓华又去问持松有什幺佛教经书可看了，他回答说：

“没有。”

杨毓华想，这幺出名的大法师，竟说没有经书可看，真难以令人置信。

他看到她失望的样子，又慈悲地对她说：

“别再钻牛角尖了。”

当时她并不理解他的意思，后来才逐渐认识到，他是要她重视修行实践，要成为一个真正的佛教弟子。

杨毓华后来皈依了持松，成为他的入室弟子，法名超晔。她听说华严宗的教义与真言宗教义很接近，有一次她就去向上师借《华严经》，师只从全部《华严经》中抽出最后一本给她，说：

“看《入法界品》就可以了。”

而她当时想，可以就好，因为她工作忙，也确实没有精力读全部八十卷的《华严经》，上师大概早就看出她这一点了，所以只要她读《入法界品》。

想不到她读了《入法界品》之后，感到这一短篇经文里，内容非常丰富。其中一入一切、一切一入，一微尘中有微尘数世界，一尘中有刹尘佛。一多无碍，理事无碍，理法界、事法界，周遍圆融等等义理，竟把她的心胸一下子打开了。

又一次杨毓华去拜见师，问他：

“学佛究竟为了什幺？”

他反问道：

“你说究竟为了什幺？”

她一时瞠目结舌不知所对。过了一会儿，上师说：

“你学佛学到现在觉得受用幺？”

她点点头。然后她跟师说了她做过的一个梦。她说：

“有一晚我梦见自己在马路上走，没注意一辆大卡车已开到我前面，我躲开已经来不及了，梦中马上把自己的身体躺下，让卡车在身上辗过，就死了吧，当时也一点都不感到惊慌。醒来后，并未觉得卡车辗在身上。”

师听了她的讲述后说：

“日间有十分把握，梦中只有一分把握；梦中有十分把握，病中只有一分把握；病中有十分把握，临终只有一分把握。”

听了上师的话，她才想到要解脱真是不容易。

上师接着说：

“有些英烈不怕死，他们为人民利益而死，是死得其所，是重如泰山。他们为了解救人民，牺牲自己，死时就不会感到痛苦，只有欣慰，这种受用也是不易的啊！”

听了师的话，杨毓华对做一个真正的人有了新的认识。

年元旦时，雪烦被持松邀请担任静安寺都监，把私章交由雪烦掌管，负责对全部经济收支核批。对于持松的信任，雪烦也深感荣幸。

是年，上海市各界在玉佛寺为祝愿世界和平启建水陆法会，为期49天。当时主法的是虚云大和尚，圆瑛、应慈、静权、持松、妙真、大悲、如山、守培、清定和苇舫十大法师也莅会主各经坛。

虚云大和尚在法会期间，几乎天天向参加法会的四众弟子作开示。在其中的一次开示上，他谆谆教导四众弟子要严持戒律。他说：

“现在的佛法，比较盛行的是净土与禅宗，但一般僧众，都忽略了戒律，这是不合理的。佛教的根本要义，乃是戒、定、慧三学，如鼎三足，缺一不可，这是我们学佛的人应特别注意的。”

他还教导四众弟子要破除门户之见，推行禅净合一思想。他说：

“在永明后，历代祖师，大都以禅宗弘扬净土，水乳相融。虽然诸宗纷起，究竟不离拈花命脉，足见禅净关系的密切了，更可见古人弘扬佛法的婆心了。”

他认为，无论是禅宗也好，还是净土宗也好，这些都是佛法，应当互相扬化，不得分别庭户，自相摧残。如果彼此角立互攻，便不体解佛祖的心意了。

持松有一天讲的是《释迦牟尼佛本生经》。杨毓华那天去得晚了迟到了，讲堂里已坐满了人，杨只得立在廊檐下，刚巧听到师讲到以下几句：

“断烦恼，烦恼要断，断了烦恼才能成佛。但是，烦恼几时能断？矛盾不会断的，去了又来；烦恼是不会断的，断烦恼是外道说的，我们说的是转化烦恼，烦恼转化了就是菩提。”

杨毓华听到这里，刹时如茅塞顿开，觉得很新奇，心中异常高兴。

持松要求弟子们要阅读《大乘起信论》，杨毓华读了之后还做了笔记，后来，她大胆地问师说：

“《大乘起信论》中专讲烦恼，有三细六粗。师父，你有多少烦恼？”

师听后笑了笑说：

“粗烦恼用心转化，细烦恼还有。”

一面说一面微笑摇头。

她想，这也是实事求是，一个人一点微细的烦恼也没有是不可能的。

“八风[1]呢？”

“八级台风可以抵挡，龙卷风……”

师边笑着边摇着头回答。

有一次，她又问师：

“如何解脱呢？”

师看了看玻璃窗，然后对她说：

“找一个孔钻出去。”

但是玻璃窗密封得很好，怎幺能钻出去？上师看她惊疑的样子，又说：

“大家都在往网孔里钻，衣食住行，禅教律密净，要钻空子，钻出去。”

杨毓华想，这是多幺高深的佛理啊！

在众弟子中，杨毓华的个性最强，可是因为受着封建道德、社会习俗的束缚，常让她有压抑感，担心入教后，不经意当中会触犯清规戒律，于是有一次她问师：

“佛教有许多宗派和戒律，真言宗是怎幺样的呢？”

师说：

“菩提心戒。”

她又问：

“没有了？”

师回答：

“没有了。”

“犯了菩提心戒或忘失菩提心怎幺办？”

“再想起来做起来就行了。”

“毓华没有罪过？”

“菩提心已转化了嘛。”

“就这样简单？”

“是很方便，故云：‘菩提心为因，大悲为根本，方便为究竟’。”

杨毓华听后，她的思想又松开了。

一次听师讲到“生委之死，死委之沟壑”时，杨毓华不禁欢快地跳起来，回家走路的时候也觉得人飘飘然的，有生以来从未感觉如此轻安，这种意境带领她学习、工作、生活，推动很大。不是说人身难得，佛法难逢幺？那么这个人身就不能单纯地视作是臭皮囊，而应该重视它，修持它，作为成佛的根本工具，因为自性法身即是它，报身也是它，何况成就后的应化身呢。

杨毓华记得师她讲过一件事情，可能只对她讲过一次，所以，杨毓华专门用笔记了下来。师说，他在华严大学上课时，教授讲到修白骨不净观，以对毓华治尘世不净五欲烦恼，有一个同学因为观想自身九窍不净、遍体不净、厌恶自秽而轻生了，当时全校震动。

杨毓华想这是多幺惨痛啊，弟子想留得这个人身为人民多做一些好事，是多么美妙的事情，而却在物质极度文明的现今，依然还有佛教大德在多种著作里劝人修“九种不净白骨甘露法门”，可知人身的生理功能是自然的，避不掉的，不能顾此失彼，捡了芝麻丢了西瓜，这不是建设精神文明，而是走向反面去了。

杨毓华是属于有想法就问的弟子，还有一些弟子是问得很少的。许多见过持松的人都讲他少言语，你问他一句，他才答你一句。德悟[2]法师曾经经常到圣仙寺向兴福寺老一辈上人请安礼座，他向持松作礼后，即使有千言万语，都无法开口，因为持松生性恬静，陪人默坐可以，若要客套寒喧，则非他所愿。持松深养笃行，所以在持松身旁座前，一切尽在不言中，神会心悟，即是莫大收获。其实持松已经彻底地了解“我执”和“法执”对于人的危害。任何意见和想法都有可能落于执着，持松不多说话，就是他的慈悲，他的智能。他不会给弟子添加一个我执和法执，相反地他只用几个字，就使他们对入放不下的法执一下子放下了。

慈悲的持松，先后传授给陈承辉和许华瀚秘密灌顶，并赐给他们金刚称号和法名，又传一法，叫他们终身修持。

陈的一个外甥叫欧国藩，经陈的介绍，也皈依持松做了入室弟子。欧少年时对算命之类颇感兴趣，皈依上师后，也求教于他。上师对他说，此纯属旁门外道，民间虽有流传，切不可上当。他说，古时一行禅师以数学原理着有《一掌经》一书，是帮助那些潜心修道僧宝避凶就吉以及糊口救急之用的，不轻易外传，所以世间并不知此书。学佛之人应以因果观察来处理事情。对欧进行透析引导之后，彻底破除了他的宿命迷信观。

不久，维参法师向持松求学“十二天法”，持松吩咐许去教他。许问上师在什幺地方教，上师说就在坛上教。许就请上师先为维参灌顶，上师说，你也可以为他灌顶呀，但许认为维参是法师，他是俗家人，由他来灌顶不大恰当。维参在一旁说，既然上师许可，去吧，就推着许走。许穿好法衣上座，维参跪在他身旁学。

后来许曾多次为人灌顶。

是年秋天，静安寺为持松庆祝六十寿诞，晚宴后，持松于庭院中为大家表演猴拳。起伏跳跃，矫捷灵活，手脸动作，形态逼真，逗得众人都捧腹大笑。

其时，持松有个皈依弟子陈微明，他同时还从贡噶上师修藏密，以红观间为本尊。陈已年愈古稀，但对太极拳研究极深，早有拳术专着问世。持松也向陈学杨式太极拳，从此以后坚持每天全套习练，坚持有数十年。

年的时候，许对上师说，烧护摩是事相，他已经修过不少了，内护摩是理相，他把写好的内护摩、秘密内护摩、绝密内护摩三份稿纸递给上师请他看是否可以用。上师看了之后修改了一下，然后对他说，全部都是观想、手印、真言，修起来要小心，不可怠慢。许又问上师，“入定”和“长寿法”怎幺修，上师奇怪地反问他，你又不是出家人，学这个有什幺用？许说，大法可以求，这个是否也可以求呢？上师闭起双眼不理睬他。许认为上师从来没有这样对待他过，不可强求。二人不讲话沉默了有十多分钟，许向上师顶礼后就离开了。

事后，许一直在想，密宗深入法门的法宝是否只传给出家人而不能传给俗家弟子的呢？他想，我是在家人，头上有三千烦恼丝，无由问津，奈何？他又想起有时翻看上师的藏书中，有些书籍的封面上写着“不得本师许可不准翻阅”的字样，这些书是否只许出家人看？抑或不到那个境界就不可看呢？许不敢去问上师，省得上师烦恼，无法回答他。

过了一个星期，许去见上师，讲给他听他已修过三次内护摩了，时间比较长一点。上师听后，给了他一个法本以及几张纸，许一看，原来就是他想求的法宝，他心头一喜。师叫他先看。许详细看了以后就讲给他听。然后，师借了一本佛经给他，叫他带回家去看，并嘱咐他穿好衣服去佛坛，准备他上座。在佛坛上，师先传授内护摩的秘诀和手印，然后是长寿法的要诀，他说得很细致，也是许跪在他跟前时间最长的一次。许后来活到九十多岁，常跟人说他得到了他师的长寿大法。

杨毓华有一次也请上师开示修定的方法时，上师说：

“静中练定容易，要在动中能练好才是。”

修定要到动中去练才练得好，这可能是所有人想不到的，一般人都会选择一个安静的、没有任何人打扰的地方来让自己入静，连许多高僧都要寻一处荒山去闭关，难道都错了吗？

师继续说：

“古来祖师自觉静中练成就了，还要到喧闹烦杂之处去锻炼、考证，反复修证，繁华红尘正是菩提道场。”

初闻如此开示，惊讶不已，想起黄檗禅师诗句“不经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可能讲的就是同一种道理吧。

持松确实从不刻意让自己与世隔绝，除了他在早年观音洞三年参禅的经历，以后，他再也没有机会安静地独处。很多时间他都在广证博引的著述中度过，他的脑子一刻也没有停止过思考。但是在这样的状况下，他仍然有自己安静的方法，使他对于各种问题的思考十分精确而不流于平淡。

弟子中，梁惠慈最少言语，他自称不善辞令，秉性内向。其实他善良勤奋，对上师极其忠诚，不认识他的人，见到名字就会觉得这个人特好。惠慈真如其人，待人宽厚慈悲。

持松最称心的弟子陈承辉，不幸因病亡故，持松伤痛之极。他常常面对大厅上悬挂的“听经来舍卫，付法得维摩”对联双目含泪，大家都以为上师是在为未能得僧宝传位而伤心，实则是在悼念承辉，而得铁塔正传者，又何止承辉一人，亦皆维摩也，他人又何能知？弘法大师虽有十哲弟子，而得无上根本传授者仅真雅、实慧二人而已，而实真雅一人耳。持松决不传非器。他说：真言宗广说事相，是兼收中下之机所开之权也，是免扰乱正法。他这幺做是在恪守教规。而维摩居士同为含识，亦均能续其慧命。上师也曾说，非传译授受之无人，实入坛灌顶之事不继耳。指没有能上座修法的传法阿阇黎。

在持松的书斋里常有众多社会贤达、知名人士的皈依者来访，赵朴初居士也皈依持松，常去静安寺拜见上师。有一天，众弟子都在上师那里，其中李海环因幼年时随父受上师灌顶皈依，又兼祧两姓（舅父无子），所以顽皮如故，突然问赵：

“您祖籍安徽幺？”

赵回答：

“是。”

“赵某某您认识幺？”

赵答：

“我要称呼他叔公。”

李即说：

“那您要称我姑姑，快跪下叩头。”

赵朴初居士随即深深一揖，大家哄堂大笑。持松也被活跃的气氛所打动，咧着嘴笑着。

第十五章行愿无尽

年，韩惠安的女儿韩菁清赠送给持松一套珍贵的《三希堂法帖》全集十二册，持松如获至宝，在此后几近的二十年间，反复临摹，观爱无比。

乾隆皇帝弘历，是一个喜爱书法艺术的人，自己也能写一手圆软的行书。乾隆十一年（年），在他作的《三希堂记》里曾说：“内府秘籍王羲之《快雪帖》、王献之《中秋帖》，近又得王珣《伯远帖》，皆希世之珍也，因就养心殿温室，易其名曰‘三希堂’以藏之。”这就是书苑闻名的三希堂。

乾隆十二年（年），弘历特命吏部尚书梁诗正、户部尚书蒋溥、兵部右侍郎汪由敦等，将三希堂收藏的三件珍品和从内府收藏的编入《石渠宝籍》的历代法书珍品中选择出的一部分，加以编次，钩摹上石，由宋璋、扣住、二格、焦林携刻，成为一部丛帖，命名为《御制三希堂石渠宝籍法帖》，通称《三希堂法帖》。

在《三希堂法帖》刻石将要完成的时候，即乾隆十八年（年）夏季，开始在白塔山的西麓建造阅古楼，左傍琳光殿，右近分凉阁，与太液池对岸的震旦香林遥遥相望。阅古楼共二十五间，约于当年年底阅古楼及嵌安刻石工程大体完成。这时阅古楼附近的建筑，如八角石柱亭、亩鉴室、水精域等也相继完成。并于乾隆十九年（年）正月御书处交出了第一批《三希堂法帖》的全部拓片，共五十二份，每份三十二卷。

弘历对阅古楼和《三希堂法帖》兴致十分浓厚，建成后多次为阅古楼题诗，并把《三希堂法帖》拓本赏给王公大臣。

《三希堂法帖》共收集了魏、晋、隋、唐、五代、宋、金、元、明一百三十五家的三百四十件楷、行、草书作品，另有题跋二百一十多件，总计约九万多字，工程十分巨大。此丛帖，由于是从清官收藏的大量历代法书墨迹珍品中选编的，所以作品的数量和质量都大大超过其它丛帖。作品中除个别作品是根据拓本钩摹以外，其余都是根据墨迹，由具有较高书法修养的人钩摹的。刻工十分精细，所以字字传神，甚至连浓墨、破锋、渴笔都能反映出来，真可谓是“仅下真迹一等”。

韩菁清是时也皈依持松，修持密法，持松赐法名为超？。她本名韩德荣，韩菁清是她的艺名。她喜欢唱歌，不顾家庭的强烈反对，走上歌星之路。年8月，当选上海“歌星皇后”。年出走香港，在那里成为影星。后来前往台湾。

年6月，60岁的持松当选为中国佛教协会第一届理事会理事。提出佛教教理、史料研究中存在方法、步骤、范围、态度、内容、思想、目的要求、组织这八大问题。

年，61岁。持松被选为上海市人民代表出席了人大的会议。

年，62岁。先后在静安寺和佛协讲《十二门论》，并着《十二门论浅注》。

年，63岁。上海市佛教协会推选持松为会长。又被选为上海对外友协上海分会、中柬友协理事、上海市中国书法篆刻研究学会会员。

持松擅长多种书法字体，如楷书、行书、隶书、篆书。他的行书更写得飘逸而不乏端秀，笔力圆润而凝重，柔中有刚，刚中有柔。

他的墨迹多有人求之，得到的人都如获至宝，如拱日月，极为珍视。

杨毓华在少年时作为课外作业也常练书法，她的先父先兄都对书法有研究，先父写得一手苏体，先兄毓彬参加抗日新四军，牺牲时才24岁，在他遗留的物品中有赵孟俯行书帖《兰亭集序》、曹子建词小楷帖《洛神赋》，及王右军草书等，后来经持松鉴定，认为这些帖均为真迹，是无价之宝，并在《兰亭集序》后写跋语有一页之多。六十年代初的时候，杨在一次临写时，持松看见了，在一旁谛视了良久，然后喃喃地说：“可惜没有继续写，能继续练就好了。”说完还连连叹息。

杨毓华亲眼看过师书写屏幅大字和横幅等，还看过他临写毛主席诗词、画荷花、画月轮。上师对她说，画画比写字容易学，“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书画从表面上看都是有关线条的表现艺术，骨子里表达的却是人生的修养和学识气质，但心不能以心声来概括，最高的境界是禅的境界。”

师见弟子听得有兴趣，接着说：

“古来很多高僧都是书法家，大家熟知的唐鉴真和尚将中国书法传入了日本。自东晋到清代，擅长书法的高僧有三百多人，最有影响的如智永、怀素。另外历代文人在喜爱书法的同时也都是禅者，如王羲之书《遣教经》、张旭书《心经》、柳公权书《金刚般若经》、苏轼书《华严经》、《圆觉经》、黄庭坚书《文益禅师语录》、赵孟俯书《妙法莲华经》等等，可谓书禅兼通。”

“为什幺说禅为书法的最高境界呢？心为书道之本，法为书道之用，王羲之就对此作过说明，他说‘凡书贵乎沉静，令意在笔前，字居心后，未作之始，结思成矣。’由此可见，王羲之的‘意前说’已进入了佛学大自在的最高境界。”

杨毓华知道师尊最崇敬王羲之了，但他对各种字体兼收并蓄，各种体裁也随意发挥，自然洒脱。

上师接着说：

“虞世南的‘心悟说’、黄庭坚的‘解息说’、董其昌的‘八还说’，都说明禅定对书法艺术的影响，《瑜珈师地论》就将书法与音乐并列在‘十二工巧明’之中，《杂阿含经》把书法和绘画并列在工巧业处，佛陀也把书法作为父母教育子女的内容之一呢。”

听了师的话，杨毓华才恍然大悟，原来一心不乱地写字时，就是在禅定之中，禅定能使人清静、安祥、健康、喜悦、长寿，怪不得许多书画家都是高寿的，而且听了师尊层层深入的那番论述，她也就明白了禅定功夫的深浅能反映出书法艺术的优劣与否，甚至每字的某划、某点，均可看出功力。

持松的书法艺术当然已经千锤百练，炉火纯青，体现了他人格理想的意境美，和生命内含的法界力美。

11月，以持松为团长的中国佛教代表团，赴尼泊尔参加在加德满都召开的第四届世界佛教大会[3]及南传佛教国家纪念佛陀涅般周年庆典。释迦牟尼佛的诞生地“蓝毗尼园”就在尼泊尔境内。

出访前，代表团全体成员在北京集中，意外地接到了总理办公室的电话，说国务院周恩来总理要接见大家，大家听后心情都十分激动。代表团全体来到中南海在一个会议厅里等候总理的到来时，每个人都觉得时间太慢太慢。后来，总理迈着矫健的步伐出现在大家面前，大家都自动地从座位上站起来，都显得有些慌忙，总理却笑容可掬地走到持松面前，与他亲切握手。当时总理感觉持松的手冰凉，便抬头环顾四周，发现原来这个会议厅里没有送暖气。工作人员报告说，大厅送暖设备发生了故障，总理立刻对持松说：

“持松法师，真对不起呀，我向你作检讨。”

持松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总理却风趣地对大家说：

“怎么能把持松法师打入冷宫呢？对不对？”

大家都会意地笑了。总理爽朗地说：

“咱们说改就改，来，咱们换个地方！”

就这样，在家随总理到了另一间会议厅。然后，总理同大家一一握手。落座后，总理询问了大家出访准备得怎幺样，又讲了很多鼓励的话。接见结束的时候，总理再次握着持松的手，亲切地对他说：

“我们新中国成立还不久，一些外国人对我们新中国还很不解。你们到了国外，总有一些人会提出一些问题，甚至叫人一下子难以回答，你要有个思想准备，用新中国巨大的建设成就，用社会主义国家佛教徒的生动事实，去打消他们的猜测和疑虑。国际上有很多人以为我们共产党不尊重佛教，说什幺我们国内没有一个真和尚”，总理讲到这里的时候，指了指身边的持松，说：“难道持松法师不是真和尚？”听到这里访问团的全体成员都哄然笑开了，“我们共产党人是无神论者，但我们尊重所有信仰宗教的人”。

持松一行的飞机在加德满都国际机场一着落，就受到了尼泊尔人民的热烈欢迎。马享德国王和王后并在皇宫设素筵为持松等接风洗尘。

尼泊尔首都加德满都，位于加德满都河谷西北部，巴格马提河和比兴马提河交汇处，四周群山环抱，到处苍松翠柏，阳光灿烂，四季如春，素有“山中天堂”的美称。加德满都是一座拥有多年历史的古老城市，它以精美的建筑艺术、木石雕刻而成为尼泊尔古代文化的象征。尼泊尔历代王朝在这里修建了数目众多的宫殿、庙宇、宝塔、殿堂、寺院等，在面积不到7平方公里的市中心有佛塔、庙宇多座，全市有大小寺庙多座，真可谓“五步一庙、十步一庵”，因此，有人把这座城市称为“寺庙之城”、“露天博物馆”。

围绕加德满都这个名称的来历，当地流传着许多有趣的传说，其中流传最广的一种说法与加德满都河谷有关，大意是这样：远古时代，加德满都河谷是一个巨大的龙潭湖，人们为了生存，只得栖息在河谷两旁的高山上，行走十分不便。有一天，中国五台山的文殊菩萨路经这里，得知百姓疾苦，于是善心大发，挥起神剑，辟开一座大山，形成一个巨大的峡口，湖水沿峡谷倾泻而出，形成一个富饶的谷地。于是，百姓欢天喜地，来到谷地，修建房屋，定居下来，形成城市，这便是加德满都。人们为了感激文殊菩萨的恩德，便在斯瓦杨布山上修建了一座文殊菩萨庙，直到现在每年二月的春王节，许多当地百姓满怀着虔诚的心情，来到文殊菩萨庙，敬献香火，顶礼膜拜。

在尼泊尔王国蓝毗尼园的群众大会上，数万群众夹道欢迎，持松应国王之请为数万群众说法，授“三皈依法”，当时有数百群众要求持松收为弟子，持松欣然应允，为他们一一摩顶、祝愿。

持松受到这么多尼泊尔群众的崇拜礼敬，是中国佛教界的光荣，也是持松道风高标、德行从容的生动体现。

蓝毗尼园，为释尊之诞生地。此园位于尼泊尔境内、靠近印度边境不远处，是善觉王为其夫人蓝毗尼建造的花园。依经典记载，迦毗罗卫国净饭王夫人摩耶产期将届，按当地习俗回娘家分娩，途经蓝毗尼时，在一棵娑罗树下产下悉达多太子。公元前三世纪左右，孔雀王朝的阿育王曾至此朝拜，并建石柱留念。

此园曾经荒废多时，公元年被发现后，经多次勘查发掘，又发现不少孔雀王朝、贵霜王朝、笈多王朝时期的遗物。今遗址中央是白色的摩耶夫人祠。祠内有摩耶夫人分娩之浮雕；浮雕人物轮廓尚可辨认。祠南是一长方形水池，现已干涸，相传此池即太子降生后洗净之处。著名的阿育王石柱即在祠西，该柱高约七公尺，柱头马像已失，柱体有裂缝一道，似系雷击所致。石柱离地三公尺处，有阿育王法敕云︰“天佑慈祥王于登位二十年亲自来此朝拜，因此处乃释迦牟尼佛诞生之地。兹在此造马像、立石柱以纪念世尊在此诞生。并特谕蓝毗尼村免除赋税，仅缴收入的八分之一。”

由于蓝毗尼的地势略高，长着稠密的野草和树林，远远地望去，好象一个小小的丛林岛。尼泊尔政府已将树林和野草清除，并修建了一所设备完善的休息所，游览的人都可以免费住宿。

在蓝毗尼一件最奇怪的事，就是没有莎罗树，但是在它的周围和附近都有许多这样的树。现在生长在遗址上的树有木苹果和柠檬等。

回国后，持松身为上海市佛教协会会长，撰着《我对佛教史籍整理的几点意见》和《佛教研究工作计划》，提出了佛教应适应时代要求的主张。

曾设想编纂《中国佛教百科全书》和《中日佛教百科全书》，未果。

年3月，持松当选为中国佛教协会第二届理事会常务理事。

5月，访问越南，受到了孙德胜委员长的接见，在河内佛教徒群众欢迎大会上讲话。为增进中、越两国教徒之间的友谊，起到了良好的作用。

年9月，64岁。接待印度、斯里兰卡、尼泊尔、柬埔寨、泰国、越南七国僧侣代表团访问上海，在宴会上致欢迎词，并陪同代表团随喜静安寺。

在接待外宾时，持松当场书写的毛主席诗词的书法作品，受到外宾一致赞赏，也受到国内行家的推崇。

之后，持松率中国佛教协会代表团赴柬埔寨参加释迦牟尼涅般周年纪念大会。受到国王和皇后，以及西哈努克亲王的亲切而隆重的接见。他也被邀为当地各界群众说法、摩顶皈依。

访柬期间，参拜了佛教圣迹吴哥窟和小吴宫。

会后又赴缅甸和日本等国友好访问。

缅甸联邦政府为了纪念释迦牟尼佛涅盘周年，从年开始发起了第六次结集，邀请缅甸、柬埔寨、锡兰、印度、老挝、尼泊尔、巴基斯坦、泰国等国的比丘二千五百人参加。他们进行了两年工作，根据各国的各种版本和明顿王第五次结集的校勘记，对巴利文三藏进行严密的校勘，印成了最完善版本的巴利文三藏，被称为“第六次结集”。

第一次结集据说是在佛逝世的那一年，佛的弟子，以摩诃迦叶为首的五百人集会在王舍城外的七叶窟，将佛一生所说的言教结集起来，以传后世。当时由阿难陀，诵出佛所说的经Sutta；由优波离诵出佛所制的僧团戒律Vinaya；由摩诃迦叶当时诵出，后来又补充结集的关于教理的解释和研究的论着Abvidamma。经、律、论为三藏Tipitaka。藏的原语Pitaka，是一种可以盛放东西的竹箧。把经、律、论分为三藏，同我国把经、史、子、集分为四库有差不多的意思。这一次结集称为第一次结集。后来又发生过几次结集，缅甸的这一次算下来是第六次。

在东京，一位记者很不友好地问持松：

“你们佛教徒在中国有什幺前途吗？”

持松挥笔疾书“信教自由成政策，爱国传统是优良”作答，表明中国佛教徒爱国爱教立场，记者见之，哑然而退。

年，66岁。辞海编辑委员会在上海成立。

是年，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十周年，持松怀着激动的心情在《伟大的十月》一文中写下了他对伟大的祖国的感受的热爱：

“随着社会主义祖国的不断发展、进步，我们佛教徒的生活条件和活动场所也大为改善。佛教自传入中国数千年来，直到今天，才真正发挥它的‘庄严国土，利乐有情’的大乘精神。出家僧尼两众过去从来无法享受到的政治权利，今天也和全国人民一样得到了平等待遇，神圣的宪法把宗教信仰自由列入了专门条款，全国佛教徒都安心地过着愉快的宗教生活。”

年年末，67岁。辞海中国哲学史部分的编写人员集中在陕西北路号中华书局辞海编辑所[4]开会，主要是统一编写体例，讨论试写稿。当时写佛教条目的有二位法师，一位是苇舫法师，另一位是持松法师。因为佛教属于中国哲学史的一部分，所以安排在一起参加讨论。

当时持松写有《金胎两部》和《即身成佛》的条目，收录在中国佛教协会后来出版的《中国佛教》第四辑中。这两个条目可以说是密宗最为重要的教理内容，持松权威性地作出了解释。

在《金胎两部》一篇中，持松分为名称的总解、金刚世曼荼罗、胎藏界曼荼罗、两部互具不二四个方面阐述。

金胎两部说明毗卢遮那如来的“理”、“智”两德，如来的理智两德幽深玄远，是不容易用语言文字表达出来的，现在假借采绘丹青的图画、形像来开示诱导一般初学的人，使他们从这些图画形像的标帜里面觉悟到自己本有的理（身）智（心）两部功德，所以金胎两部又称色心两部或理智两部。理是本有，属因位；智是修生，属果位，故又称因果两部。胎藏为发心之始，包含万行，如东方为生长万物之首；金刚为证得之位，显现万德，如西方成熟万物之终，故又称东西两部。这两部曼荼罗也把真言宗两部大经《大日经》、《金刚顶经》的思想内容，用图像表达出来。它网罗宇宙万象，包括十界圣凡，上下尊卑，染净邪正，兼收并蓄，可说是一幅宇宙法界的缩影，作为真言修行者的信仰和观念的对象。真言宗就在这两幅画上表现出胜过其它各宗的特色。因此，这两幅画在真言宗的人看来，是十分重要的。如果仅仅当作是多神的聚会，认为是多神教的表记，那是很外行的看法。

为了表示色心二法、理智二门，所以分为金胎两部。胎藏以莲花为体，即表众生八叶肉团心，在此处建立坛场，故曰胎藏界。金刚界以五股金刚杵为体，五股金刚杵表五智，即大日如来的三昧耶形，在五股金刚杵上建立坛场，故曰金刚界。胎藏界从众生烦恼欲处起，金刚界从佛果智上起。因此，胎藏为生界本有，属理，故诸尊住在莲花内的月轮中。莲花表理，月轮表智，智住理内，表示不二。金刚界为佛界修生，属智，故诸尊住在月轮内莲花中。理住智内，也是不二。因此金胎两部是色心理智互具不二的，为了说明的便利，所以分成两部。

《即身成佛》一篇分为即身成佛的语义、教理上的依据、理论的说明、实践即身成佛的方法这四方面来详述。

即身成佛的简单解释是：不须改变现在的肉体，能够成为正知正觉的佛。“成佛”是学佛的人所期望的唯一目的，无论是学显教或者密教，都希望从生死的凡夫转入到佛果的圣位，不过因为显教和密教在开始发心和修行过程中所使用的手段和方法不同，因此达到这一目的的时间就有迟速不同，而肉体和精神的关系也有“即”、“离”之分。即身成佛就为了说明这“迟、速、即、离”的理由。

密教的即身成佛、和显教成佛的理论，大约有下面的几个差别：

（一）“即身”和“隔世”的差别。显教如华严宗说：极疾三生得果，一见闻生，二解行生，三证果生，可算最快的了，但总要隔世成佛。又如依弥陀愿力，往生西方，也是隔世。密教则即以父母所生的肉体成就大觉佛果，如说：即日、即时和隔日、隔时是不同的。

（二）即身和“历劫”的差别。佛教最普通的教义，说成佛要经历四十二位，或五十二位的阶段，从初发心直到成佛，又要经历三大阿僧祇劫的悠长时间。因为显教有“过患”、“功德”二际的说法，过患是无始旷劫的积习，不可顿除，必须借远劫修行，消灭过患，然后功德成就。密教则自身“全体舍那”，不须添一点功德，也不须除一毫过患，只有迷悟之分，及迷即成悟，别无所作，贪嗔痴等，也成了佛果大用，不但不须消灭它，相反地要积极发挥它的正用，如《大疏》第八解释茅草的一段说：“此草两边多刺，若无方便，持之反为所伤，若顺手将护之，则不为害。一切诸法亦然，若顺谛理观之，一切尘劳皆有净用，若失方便，则损坏智身，故以为法门表像也。”又《义释》第七说：“譬如善调御师，调恶马作良马之用，一日驰骋千里，同一马也，岂易体而治之哉？佛调御亦尔，能调刚强生死，作普门法界之用，亦调刚强烦恼，作普门世界用，故如来三业三毒，普胜世间。”又《开心抄》说：“近代学者，多执两边，执当相是道者，以为恣行惑业，即是道行，执厌恶求善者，以为迷悟隔界，生佛体别。此二俱失教旨，当知迷悟虽异，其性是同，譬如猛火与利刀，不善用者烧财伤身，善用之者，利益甚大，岂能因烧财伤身故，使世人废除刀火？”这说明过患和功德，是即而不离的，只一念悟得，即知一切烦恼，无非佛事，所以不须经历劫数，勤苦修行。

（三）即身和即心的差别。《观经》说：“是心作佛，是心是佛。”天台说：“一切佛法，即心而具。”禅宗说：“直指人心，见性成佛。”这都是在说理一边，认为佛性本有，而真正的成佛，必须从性起修，经历阶位，华严宗所谓圆融不离行布。密宗则就在五蕴和合的色身上布置，即五大，五轮，五佛曼荼罗当体即是，所以叫即身而不叫即心。《大疏》十四说：“若行者能了达如是不动之轮（阿字菩提心）而布诸明即同毗卢遮那。”《慈氏轨》说：“或起于一念，我身是凡夫，同谤三世佛，法中结重罪。”又如《金刚顶经》的“五相成身”、《大日经》的“五大严身”等都说明即身而不是即心。

（四）即身成佛和“顿悟渐修”的差别。显教把因缘事相当作是假名无实，是过患，把真理当作无色无形，只有无分别智可以证到。所以说：“理则顿悟，乘悟并销，事非顿除，因次第尽。”要借种种对治方便，来遣除一切事法，故有渐修之义；密教则当相是道，即事而真，一切差别事法，都是本具无尽庄严，即体全真，不是妄法熏染所成，只要认识，不须排遣。如果说对治，也像《大日经疏》第十所说：“如佛常数，以慈治于瞋，以无贪治贪，以正见治邪见。今乃以大忿怒除忿瞋，以大贪除一切贪，此则最难信解，故云怪哉也。”

（五）即身成佛和天台六即佛的差别。有人认为密教立三种即身成佛，和天台六即佛相同，这是不对的。天台的“理即佛”、“名字即佛”是理而不是事；而“观行即佛”、“相似即佛”到“分证”、“究竟”也是要经历位次，破除九品无明，然后成佛的。密教的三种即身成佛是：１．理具成佛，理不是指真如实性，而是指无尽庄严的条理，宛然具足；２．加持成佛，是由三密加持自身本有的三部——佛部、莲花部、金刚部——都尊速疾显现；３．显得成佛，是三密成就，如实证得。而这三种是因果同时，不经劫位，不断烦恼，不转凡身，法然不动的，所以三种都叫即身成佛。显教因为三密不具，五相不具，所以纵然说即此便是，也只是理论而不是事实。

真言宗的即身成佛理论，是根据三经《金刚顶经》、《大日经》和《五秘密经》一论《菩提心论》一疏《大日经疏》一轨《金刚王菩萨仪轨》的教理而建立的。

“六大无碍常瑜伽，四种曼荼各不离，

三密加持速疾显，重重帝网名即身。

法然具足萨婆若，心教心王过刹尘。

各具五智无际智，圆镜力故实觉智。”

这二项八句，相传是惠果和尚作的，这八句颂，可以说明即身成佛的道理，第一颂四句，说明“即身”二字，又是说明“加持即身成佛”，第二颂说明“成佛”二字，又前三句说明“理具即身成佛”，末后一句说明“显得即身成佛”。第一颂的大意是：一切有情，本来具备六大（体大）四曼（相大）三密（用大）的功德，法身如来也不外这三大功德。所以当行者住在“三密瑜伽”的时候，就为大日如来的加持威力所摄受护持，同时也就是行者发动了自身本具的功德，因此行者的体相用三大和如来的体相用三大，互相加持，互为感应，融会摄入，而就在行者的肉体上显示出如来的庄严法相。行者现前的身子全为如来功德所现，所以叫“即身”。第二颂的大意是：我们凡夫虽然也和如来一样，法然具备着萨婆若（一切智），五智，无际智，但因迷惑所障蔽，所以在我们日常生活中不能自觉和实现。只有修“瑜伽三密观”时，依如来加持感应之力，仿佛在一个大圆镜中森罗万象，明白地映现出真实的相状，使我们显得了和佛一样的功德，所以叫“成佛”。

真言宗根据《大日经》和《金刚顶经》成立“六大缘起”的说法，也就是成立了即身成佛的理论。因为六大，是普遍于一切有情、非情、体性广大，所以称为“体大”。由此体大，生出四种曼荼罗的“相大”和三密的“用大”。综合六大、四曼、三密来观察，不外是一实相的三方面，只因思索上的便利而分为三种。

即身成佛的实践方法，就是三密，所谓密，并非隐密不可告人，而是此等法

身内证之德，在凡夫尚未认识之前，幽深难测，不能显现它的作用，所以叫密。佛的大悲心，为了使凡夫成佛，将他最捷径的修行经验三密法门，告诉我们。身结本尊印契为身密，口诵本尊真言为语密，意观本尊字种或三形、尊形为意密。用这种方法，可以很快地得到法身三密的加持。凡夫的三密和如来的三密，“入我”、“我入”无二无别，谓之三密相应。因为如来的三密，我的三密，同是六大所成，遍法界无所不至，因此在法性上是平等平等，一相一味，如来的功德庄严，也因为这种加持力量，完成显现到我身上来了，所以叫“三密加持速疾显”。“加持”就是法身和行者的信念互相涉入，融洽无碍，因此不再经三大阿僧祇劫，就是现在父母所生之身，可以成佛，而实践法身大我的活动。这种三密平等加持，譬如一室千灯，四壁加以镜照，只见光光互摄，重重无尽，彼即此，此即彼，而亦此不往，彼不来，不同而同，不异而异，而十法界不相杂乱，譬如帝释天宫里的珠网相似，所以叫“重重帝网名即身”。

高振农刚从大学毕业不久，留在上海社会科学院哲学研究所研究中国哲学史。研究所副所长是冯契，时任辞海编辑委员会编委，又是哲学分科主编。冯让高也参加了有关中国哲学史条目的编写。

在这次会议上，高振农初次认识持松，散会时，他走到持松面前想和他握握手，讲几句敬仰他的话，但持松只是双手合十，向他点头致意。

程宅安为持松皈依弟子，20年代时即受灌顶。后又随日僧学东密。其两女其庄、其芝也成为持松的皈依弟子。程后来境况欠佳，其芝逢静安寺密坛修法时常来助修，无工作，也未结婚，除向上师求法外，生活上也常得到上师的照顾。

杨毓华有一次去拜谒师时，见一位五十岁上下的女士呈给上师一纸，要求印证，上师随手一扔，纸掉入纸篓中，杨当时还未在意。

杨又遇见这位女士，她问杨毓华为什么师不理她，把她的纸一扔了之而单跟你讲话？杨毓华也答不上来。

后来杨见到上师时，问了他这件事情，上师说她写的都是抄来的祖师语录。杨想师正是一目十行，一过眼没有任何停留就已经知道纸上的全部内容，可见师对过去禅宗祖师的语录是多么熟悉啊，也可见上师观察各人根器是那幺精密。

那女士是唐山气功疗养院的一名中医师，坐功很有门道。她经过上师的无言棒喝之后，从此更加精进，功力更甚，到九十岁圆寂前数年，入定时已在金光大圆圈之中，还能见到圆圈周围无数如蝌蚪状的亮点。

年2月，持松再度当选为中国佛教协会第三届理事会常务理事。而第四届中国佛教协会理事会于年12月召开，相隔了18年之久，是文革所致，持松却已往生佛土。

年10月，70岁。持松率中国佛教代表团再次访问日本。代表团的团旗，及日本佛教界友人赠送的礼品，现均陈列在“持松法师纪念堂”内。

在鉴真和尚圆寂周年纪念活动期间，持松写下七律诗一首，表达了他对鉴真大师的崇敬之情，诗云：

教阐邻邦愿力坚，几番困阻几番前。

五篇七聚开宗范，众艺百工示秘诠。

文化交流功绩伟，法缘深结谊情牵。

殷勤此日同伸敬，报德崇恩理宜然。

林子青教授对此诗专门作了分析，他解释说第一句“教阐邻邦愿力坚，几番困阻几番前”是持老称颂鉴真大师于天宝元年（年）接受日本学侣崇睿、普照二师的至诚邀请，决心去日弘教传戒的大愿大力。次年开始到天宝七年，虽因天灾人为等阻碍，先后五番东渡失败，特别是第五次率众束渡遭到狂风巨浪的袭击，船舶在海上漂了十几个昼夜，听凭波浪摆布，“嚼干米充饥，承雨水润喉”，最后漂到海南岛南端上岸返回，途经广东端州时，弟子荣睿和祥彦病故，鉴真大师自身亦因暑热和劳累过度而染病，眼疾发作、双目失明，但其去日阐教传戒的坚强愿力丝毫没有动摇，终于在天宝十二年（年）第六次东渡成功，抵达日本九州，次年到达当时日本的首都奈良，受到盛大的欢迎。

“五篇七聚开宗范，众艺百工示秘诠”句，指的是鉴真大师去到日本后所作的贡献。鉴真大师在国内是一位弘传四分津和以医药等利生的大德，去日本后，首先是根据四分律传授比丘、比丘尼的五篇（波罗夷、僧残、波逸提，提舍尼、突吉罗）七聚（五篇的“僧残”下加“偷兰遮”，“突吉罗”下加“恶说”）具足戒，开创律宗轨范。持老在此概括的“众艺百工”，其内容是丰富的。鉴真大师东渡带去一批营造、雕塑、壁画以及饮食、酿造等业门弟，都是唐代先进的工艺人才。例如奈良留下的至今还保护完好被列为国宝的唐招提寺原建筑群和一些塑像，都体现了唐代的风貌和特色，就是鉴真大师和他弟子门的杰作。鉴真大师圆寂以前，弟子思托为之用干漆夹？技术塑造起一座等身坐像，唯妙唯肖，充分体现了大师东渡弘教传律百折不挠的高尚精神，日本奉为国宝。特别需要一提的是：鉴真大师本人精通医学，他在国内弘律的同时，即以医药利人，医道高明，医德远闻；去日后，在日传授医药知识的贡献甚大。他双目虽已失明，但凭对于医道的精通，“曾经治愈日本皇太后的疑难病症”。“当时日本医道初兴，药物真伪多有混乱”，鉴真大师能用手摸，鼻嗅和舌尝来辨别和鉴定药物的真假性能。日本史籍载有《鉴真上人秘方》一书行世，是大师处方记录。日本医药界奉他为始祖。

“文化交流功绩伟，法缘深结谊情牵”句，是把鉴真大师的对日本人民所作的巨大贡献和扩大、发扬唐文化的意义、作用，归结为文化交流的功绩，为中日两国人民的长久友谊结下了不解深缘，奠定了深厚的基础。鉴真大师东渡，还带去天台学的根本典藉，凭其惊人的记忆力，常常为弟子们讲授天台教观。日本天台宗的创始人传教大师曾从他的弟子法进受学。传教大师在著作中推尊鉴真、道璇二师为弘传台教的“二圣”。天台学对日本平安时代的文化繁荣发生过很大的作用，这与鉴真大师先驱的功绩是分不开的。文化交流是双方的，在日本来唐留学生中的阿部仲磨学成留唐做官，对我国也做出了有益的贡献。

“殷勤此日同伸敬，报德崇恩理宜然”句，是表达鉴真大师为中日两国人民和佛教徒建立了功勋，千余年来，一直受到两国人民和佛教徒对他的怀念与崇敬。为此，一九六三年两国人民和佛教徒对他同伸敬仰，报恩报德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我国从一九六二年下半年起就开始筹备第二年的种种记念。中国佛教协会、中国人民对外文化协会、中国医学会等九个团体联合组成了“鉴真和尚逝世一千二百年纪念筹备委员会”，于一九六三年十月在全国政协礼堂举行了盛大而隆重的纪念集会，并在广济寺举行了盛大而虔诚的诵经法会，在其故居扬州大明寺开辟了“鉴真和尚纪念室”，后来就在此地仿照奈良唐招提寺金堂形式，修建起一座“鉴真大师纪念堂”等一系列纪念活动，日本从一九六三年五月始，以日中文化交流协会为中心的日本文化界、佛教界组成了“鉴真和尚圆寂一千二百周年纪念会”、“鉴真和尚遗德奉赞会”等，定此岁为“鉴真年”，举行了一系列丰富多采的纪念活动。

是年，上海市社联哲学学会在上海科学会堂召开年会，时高振农从南京佛学院吕澄学习佛学，当时刚巧回沪探亲，参加了这次年会。会间，持松作了一个有关佛学研究的学术报告。报告中他特别提到了高去南京学习佛学的事情，他说：

“佛教教义及其理论，是一门高深的学问，单靠我们出家人去学习和研究，是很不够的，必须在理论界、学术界也有计划地培养一些人才。听说上海社会科学院已派一位研究人员到南京跟吕秋逸先生学习佛学，这是一个英明的决策，我从心底里赞成，希望他早日学成归来，我们一起进行研究，共同开发这一宝藏。”

高当时听了，心里也很激动。

主席台上坐在持松身边的一位同志，此时低声对持松说，那位研究人员叫高振农，今天也来参加会议了，持松接下来就说：

“那很好，有机会我们见面谈谈。”

会议结束后，哲学学会的一名工作人员叫李长波的，找到高，说持松法师要见见他。高即随他走到了后台的小会议室，等候在那里的持松马上站起来和高亲切地握手。他简单地询问了高在南京学习的情况，并对高说：

“吕秋逸先生是我的熟人，我们见过多次面，你回到南京后代我向他问好。支那内学院的欧阳竟无大师，是我最敬重的人，也是最亲密的朋友。解放前曾多方给我以帮助。我从日本第三次学密归来后，在一段时间里居无定处，是欧阳大师出资，在上海淡水路为我物色了一座圣仙寺，使我有一个安心的修持之处。圣仙寺的一块匾额也是欧阳大师亲笔所书。平时他还常常给我以生活上的帮助，使我得以潜心修持，从容撰述。我在圣仙寺先后住了十多年，写下了一些著述，这都归功于欧阳大师的资助和鼓励。”

高听人说持松不善言谈，常常沉默寡言，很少讲话，可那一次却破例和他讲了许多话。当时高听了持松和吕先生、欧阳大师的亲密关系后，不禁肃然起敬。

年7月，71岁。持松随中国宗教代表团，出席在日本东京召开的第一届世界宗教徒门和平会议。这是持松在新中国成立后第三次访日。

在访日期间，持松寻师访友，求经问道，继续扩大与日本佛教界的联系，加强了我国佛教界与日本佛教各宗派的交往。对此，真禅法师后来赞誉说：

“六次为法，忘躯东渡，可与鉴真媲美。”

是年持松担任《辞海》编辑委员会委员，并参加上海市社联的学术活动。

年3月，72岁。随中国佛教代表团途经香港访问印度尼西亚。代表团还与当地的华侨一起做功课。

印尼政府警察总监请求持松收其为弟子，持松欣然为其说“三皈依法”，并举行了佛教仪式。

春天的时候，写了《重读根法日记有感》，根法系持松自名，平时有记日记的习惯。诗中写道：

无量遇去生中事，宿命通时悉现前。为向本尊呈所见，点滴因缘记周全。

年初，73岁。欧国藩在研究印欧语系的渊源时，非常需要了解一些梵文知识，上师知道后，慨然赠给他一套日文版的《印度文典》，欧当时感激万分。只可惜后来这套书在文革中被毁。

欧国藩的父亲遗留下一尊一米高的枣木细雕观音立像，欧带到上师那里给他看，上师鉴定下来认为是珍贵文物，嘱供放于静安寺大雄宝殿中。他对欧说：

“古代文物来之不易，私人不易久存，以归属国家为宜。”

持松遭到残酷迫害，被赶出静安寺，在山海关路一处简陋的民宅居住。

持松在离开静安寺的时候，取下了“听经来舍卫，付法得维摩”对联，重新写了一遍，但把其中的“付”字改成了“护”字，再挂在寺中。所以现在看到的是“听经来舍卫，护法得维摩”，这一字之改，反映了当时持松内心对于前途的忧心，是啊，在那种情况下，付法已经谈不上，能不能护住这个法，也无从预料，但是，持松的信念是有的，他一定要去护这个法，再艰难的情况下，他都没有忘记自己的责任，在被赶出静安寺的危难时刻，他仍然是神定气静地把这件事情做完了再离开。

持松已经受到冲击和迫害，被戴上了“反动佛学权威”的黑帽子，污蔑他是“漏网右派、牛鬼蛇神”，还强迫他承认是“特务”、“地主”。他的住处也常有人来监视，不准他跟人来往，也不准他继续著述写作。

在那样的时刻，人们争着要表达对领袖的忠诚，搞起运动来，不揪出人来算没成绩，揪出的人愈多成绩也愈大。能幸免于难的人实在是凤毛麟角，只要跟运动扯得上一点关系的都被无限地夸大，然后一棍子打死。

但弟子杨毓华仍敢去亲近上师。一则她信佛之后，总觉得光明充满胸间，襟怀坦荡，无所畏惧，二则她感到自己对于佛教教理还是一知半解，亲近上师，可以随时请教。

面对劫难，持松毫无怨尤和芥蒂，从不以此影响观修，相反，他还风趣地对弟子辈说：

“以前整天埋在事务堆中忙不过来，现在可好了，可以整日作观了。”

这年中秋，写了《中秋有庆》二首诗。

其一

三年成就事非常，千魔万障势焰张。

不是法身能忍受，怎将灾祸变吉祥。

其二

三秋月圆庆同欢，出世诚信越尘寰。

誓愿弥坚方便具，菩提百尺远升竿。

经过多年的追随和侍奉，持松也对杨毓华非常信任，把自己有感而作的一些诗词和文稿，象《满月世界依正庄严颂》、《松华如来密因修证了义经略解》、《四种曼荼罗标识详解》等，都交给她保存。然而后两本文稿还是遭劫被毁，当时持松虽然没有责怪她，但她的心里却终生不安。后来，她接受了教训，把师交给她的诗词及瑞相日记等，抄在讲义的夹层或业务笔记本的空隙处，字迹也有意模糊潦草些。

看到师很微薄的日常费用，艰难的生活状况，杨毓华平时也捎带一些食品、衣服、药物等给上师，师也非常欢喜。那时候大家都自顾不暇，怕受牵连，也很少有人再敢跟师来往，但其弟子张振庄、张振萼、赵逸华、顾鸣一[5]、范栖英以及惠宗法师等，仍常来探望，承事师，左右邻居也不避嫌疑，常加照顾。

时惠宗法师在龙华寺任住持，每逢星期日，他跟持松必在圣仙寺会见，弟子们也会前往参谒。

年1月，74岁。持松在外购食时不幸染上了黄疸型肝炎，病情十分严重，他毕竟年迈，工资又再度减半，贫病交迫。入院后治疗，医生认为，如果情绪稍有波动，就有可能导致肝昏迷甚至死亡。持松只得隔离住院，隔离了42天，出院不到一个月，肝功能就全部恢复，后来也再未复发过，真是奇迹。

持松已经从年开始修十地法，到是年已经修了初地欢喜地、二地离垢地、三地发光地、四地焰慧地。持松在年时写作他的第一部佛学著作《摄大乘论义记》中，十地法正是菩萨修证差别殊胜的内容，是达到无住涅般和无分别智的必由之路。

每年的中秋圆月前后，都是他更进一地的交换时刻，修证过程在他所写的《入色界观[6]》诗中总结了下来，诗是这样写的：

中秋赏月后，竿头日日升。

后后胜前前，入入透层层。

报真[7]时启发，鼓励为主因。

八载试金石，坚固菩提心。

预见法将灭，迅投铁塔亲。

两代承一脉，两支汇一根。

三三[8]圆大庆，夺秒亦争分。

一念超百劫，果期最后生。

三安定力[9]大，外魔无隙乘。

本尊紧加持，内障亦不兴。

魔障千万种，促使悉地成。

定境随心现[10]，奇迹梦入神。

观事即成理，睹俗而悟真。

桃花与牡丹，涌现殊妙形。

莲胎裹圣体，珠马[11]戏逐奔。

今番觉与梦，契合尤相应。

丹霞满空际，大海映波澄。

波波相拍击，中凸石榴形。

石榴花脐内，漩沸八面伸。

点滴化霞光，周围射缤纷。

四野极目处，一望渺无垠。

天河星闪烁，对衬世间灯。

星光水相接，烂漫织锦纹。

海天寥廓处，舳舻一艘停。

众宝为严饰，尘世无比伦。

复见榴花脐，喷射如巨鲸。

涌出千叶莲，满月莲内擎。

月中后有莲，敷以众供精。

上有七宝盖，妙馔列馐珍。

松华入定慧，精进不退心。

海会遥来集，本尊发赞声。

天人奏妙乐，天女散花英。

从兹入色界，化作彩虹升。

诗写得很通俗易懂，遣词朴素，不象佛诗一般都以玄妙难懂的面目出现。

持松发十种大愿，累劫修行证果，愿成就庄严满月世界，广度众生。他所要成就的满月世界，在其所作《满月世界依正庄严颂》中作了具体的描述，这个世界究竟是如何的呢：

本尊事业研磨勤，光热熔铸般若心。般若观欲为净欲，获得非一非异身。般若观色为妙色，微妙端严殊特身。智观无色色无尽，随意分身遍刹尘。三界情识三密转，五色虹光五智成。自力佛力法界力，解脱人间最后生。虹光右绕长空转，结成大界满月形。报化暂留人间住，法身护持在顶门。残余习气根本惑，补阙端赖作加行。断除我法二执障，遍礼十三世尊。

此段说本尊的功效。

坚固不退宏愿誓，庄严依正利群生。正报身具法报化，松华如来佛授名。密支三面具门臂，光明赫奕二严身。顶有净光似月轮，背有炽光如日轮。正面肉色慈悲相，两手胸持三昧印。右赤肉色说法相，爱染萨垂正法轮。双手伸出金刚拳，右握杵兮左持铃。左首青色忿怒相，不动明王教令轮。右齿咬唇左目眇，两手胯前结定形。尊身威严石上立，右前左后弓步形。左足踏伏二天魔，右踏天妃二魔身。周围无量诸眷属，姿态一如本双轮。

此段说松华如来佛的姿态。

满月世界南方现，依报庄严妙绝伦。圆满清净无瑕秽，金刚众宝所严成。欢乐自在多受用，无有昼夜寒暑分。松华共发十大愿，愿诸众生悉往生。一愿众生寿无限，二愿衰老病不侵。三愿清凉无热恼，四愿和悦无纷争。五愿永离三恶道，六愿衣食应念生。七愿身轻具相好，八愿眷属常相亲。九愿利根多闻法，十愿不退菩提心。

此段说松华如来的十大宏愿。

满月世界九重轮，统摄佛国为中心。曼荼诸尊常护念，无上庄严第一轮。大宝莲花承大地，金刚杵立标志清。闪烁交光千日盛，彩焰腾辉第二轮。第三轮为大愿海，四方四海四色分。东琉璃色南玛瑙，西方金色北碧青。云锦水色随方映，彩霞晴空透碧曛。海若兴作冯夷舞，长空伴奏蛟龙吟。其水清澈无咸味，波平无有骇浪惊。白鹭银鸥天真戏，金鳌玉虬自来亲。水族鱼类沾法味，岛屿星罗胜蓬瀛。二严[12]山为第四轮，秀拔雄伟宝聚成。千岩万壑不同态，横岭侧峰各异形。瑶草琪花随处发，红梅青松茂成林。名蔬佳果非凡品，参术苓芝绝世珍。狮虎熊猿忘机戏，天鹅云鹫互应声。孔雀凤凰常栖止，麒麟犀象自在行。修罗窟宅神仙洞，雕坞鹏砦药叉坪。一湾湾水天池蓄，几蓬蓬花岩间生。灵泉瀑布银练泻，瞻匐香挥瑞气氲。林木常青无凋谢，塔幢玲珑点缀精。三聚净道[13]第五轮，柔软明洁胜颤茵。宝莲花发随步履，朵朵莹光可鉴人。道树行列花交映，溪流常演说法音。池沼园林参差布，亭台楼阁结构精。神龙曳引莲车过，丹凤轻御宝辇行。第六轮为四摄[14]城，七宝砌就高入云。金环玉阙琉璃垛，波罗密开十城门。密迹力门门守，旌旗伞[15]盖处处升。四无量心鸣号角，警悟众生菩提心。五智[16]河为第七轮，金沙布底碧波青。翠条金枝沿岸垂，千红万紫接成荫。轻舟荡漾宣教化，雅乐盈空颂德音。丹桥横锁如宝带，倒影交晃织锦纹。采禽翩翩穿梭戏，游鱼队队任浮沉。众宝莲花光闪闪，一莲花内一天人。天人载歌还载舞，满空花雨落缤纷。金堤两岸停泊处，翼然各有艭[17]亭。妙觉[18]宝郎第八轮，精雕细绘美无伦。丹檀香柱翡翠瓦，碧玉栏杆金地坪。丹桂芙蓉参天茂，杜鹃海棠匝地生。世间名花般般有，不同凡花有凋零。宝廊十方各一轩，十地名称作轩名。轩轩陈列珍万品，万行方便是前因。欢喜轩前妙音塔，众宝乐器所组成。琵琶箜篌自然奏，箫管琴瑟和雅音。妙音塔对阿字门，门内寂光[19]第九轮。青狮白象当门侍，丹凤神鸾展翅迎。众宝栏杆沿阶饰，幢幡华盖列森森。摩尼珠网悬空际，重重摄入无尽灯。金盘绚烂承日转，瑶盏玲珑托月行。但用日月为装饰，不假日月照光明。微风飘动鸾玲响，琉璃喷水彩霞升。猫眼骊珠晶并贮，龙脑郁金玉柱檠。万种名花高下舞，百味妙供间错陈。四摄八供天女使，曼舞清歌满阶庭。梵音嘹亮绕梁柱，彩帛飘扬接彩云。

此段说满月世界的九重轮。

内院丹墀正方形，四方四智[20]为四门。环堵宸庑井然布，自性眷属拱卫森。更升九级崇阶上，五重宫阙次第深。第一重为普光[21]堂，黄金筑就正方形。鎏瓦玉槛丹檀树，彩壁朱檐翠毡[22]茵。击大法鼓吹法螺，金钹响应神钟鸣。八万四千狮子座，海会诸尊常降临。第二圆形华严殿，银瓦银柱银为门。象牙廊扉光敞亮，理趣幽深演大乘。四壁金刚宝为镜，一镜之前一明灯。法身不退诸大士，普贤文殊圣观音。辅翼松华宣教化，常在此中说法深。金刚峰众宝楼阁[23]，三角赤色金铸成。宣说三密初级道，色心理事截然分。庄严坛场诸供具，奉迎理智二部尊。铁塔龙宫秘密库，金刚萨埵一脉承。第四重为法界宫，帝青宝作半月形。二谛圆融观一致，瑜珈深入不二门。四十八代诸祖聚，尽将法统付双轮。从此绵延永不绝，两代一脉汇一根。最深密处密严院[24]，庄严清净录园林。短垣围护琉璃砌，山石玲珑宝迭成。荷花池馆海棠树，芍药栏杆牡丹坪。红梅芝兰玫瑰圃，山茶芙蓉玉兰村。石榴碧桃紫藤架，杜鹃山栀月季塍。西栅蔷薇东篱菊，南岭丹桂北阜樱。清明涧底鱼入定，玉树枝头鸟谈经。

此段说满月世界内院五重宫阙。

园林正中妙宫殿，碧琉璃瓦穹窿形。五峰八柱摩尼[25]顶，翠玉镶嵌莲瓣盛。璇玑玉轴环地转，方隅开阖任意更。藻井瑶池中庭树，威仪区分四面宸。

巽[26]方受用三味处，内证如来法报身。龙髯编织为幔帐，明珠灯琬玳瑁檠。象牙雕榻镶猫眼，麒麟顶毳绣绵墩。香云叆叇[27]熏龙麝，名花交替饰金瓶。

坤[28]隅为受妙供处，禅悦上味尽馐珍。琼浆玉液酌满鼎，甘露醍醐妙盈樽。雅乐鸣空轻悦耳，香积盛馔扑鼻馨。上供十方诸贤圣，下施六道诸众生。悉令自他皆饱满，精进不退菩提心。

西北隅有七宝池，八功德水时充盈。瞻卜玫瑰芬陀利[29]，百花露滴酿菁英。鸡舌龙脑沉檀麝，众香馥郁和水温。松华自性离诸垢，随缘澡浴净法身。浴罢宴自莲花座，眷属执拂侍巾瓶。

艮[30]隅为证因果处，观察宿命悟前因。无始以来本生事，眼前智照悉分明。六趣往来轮回转，悲欢离合累劫经。有时随处修万行，有时则任业升沉。十种殊胜妙成就，总集因果条理清。而今现身非一异，任意一身或多身。有时分赴十方供，有时共迎海会尊。有时摄体入正定，有时户外任经行。誓愿一致行一致，续佛慧命转法轮。虚空有尽愿无尽，不动如来作证明。

此段说园林五方胜处。

六大无碍常瑜珈，四种曼荼各不离。三密相应速疾显，重重帝网名即身。法然其足萨婆若[31]，心王心所[32]过刹尘。各具五智无际智，圆镜力故实觉智。

此段为引证弘法大师成佛谒，证实满月世界依正庄严不虚。

年2月18日，75岁。早晨，持松一个人去菜场买菜，突然眩晕，觉得天旋地转，乌云密满于天空。他即忙将身体靠在柜前，忽觉黑暗中有一只大手，来抢他顶门上的化身本尊。持松当时，以全身作观，入火光三昧，正念不断，继续用力观想，渐见光明，黑云散云，自觉好转，时间延续大概有半个小时。

这天晚上，正好是观音圣诞夜。持松入定后走进一庄严大厅，仰见日本的四臂观音对着他笑，他对观音恭敬作礼。忽然观音头上的圆光不见了，而进入他的顶门由喉再到心里，心中圆光本尊在矣，自思不会再被抢矣，欢喜而醒。

持松在修证十地的过程中，其功效常会在他日常生活中表现出来，时有定力产生。

杨毓华的生日是阳历7月30日，与地藏菩萨诞辰同日，而师的生日是农历7月13日，跟大势至菩萨诞辰同日，年正好有闰七月，所以杨毓华和师都能有两次生日。秋高气爽的季节，师的心情也特别舒畅，有一天晚上，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已跟杨毓华在一起，都白帽白衣，在厨房做事，他是厨师上手，杨毓华是烧火下手，俄顷菜肴齐备，十方海会皆来庆祝。第二天，师就写了一首词，题目就叫《一剪梅?祝双寿》：

梦君厨娘我厨丁，

妙手调羹，

百味俱陈。

佳宾举盏庆同声，

寿兄千春！

寿弟千春！

持松为人，宁静谦和，虽然证悟很深，但从不自满。有些弟子随他多年，从未听到过他讲自己写了多少书，做过多少好事。他的许多动人逸事，大都是弟子们在整理他的遗物时才发现的。

是年开始，持松的修证又臻深入，递进到五地难胜地。次年又至六地现前地。

这年冬天，写《动乱时运不佳述怀表志》诗二首。

其一

虽逢时年晦涩蹇，岂为颠簸绕心间。

心本无生因境有，偿业还须了前缘。

真性不动湛然住，管它地转与天旋。

其二

雪压青松松更青，霜打红梅梅更经。

不经一番寒彻骨，那得红梅伴青松。

雄姿娇香神采奕，烂漫芬芳竞相从。

年，76岁。文革期间，静安寺僧众离散，寺院被毁，密坛被毁，曼荼罗巨像等都遭焚毁，所有文物除了几块石碑没引起人注意外，几乎全部散失迨尽。

持松痛心疾首，写下《十六字令》一词：

唉！

密坛被砸曼荼毁，

已三载，

日九转肠回。

9月30日，从这天开始，持松又集中学习了约半年时间，随即进入七地艰险（远行）地。

他把修证这三地的过程，记叙在《易履[33]》这首诗中，因为，这三地之间，两次的交替都碰巧换了两双新鞋。《易履》中写道：

名园旧鞋易新鞋，步履乘虚不染埃。热贯趾间冲肺腑，扑向本尊法身怀。

是时修证艰险地即远行地中，又遭集中批判，写下《声声慢??远行》词一首，云：

欢欢喜喜，高高兴兴，嘻嘻哈哈嘿嘿。

水尽山穷时候，岂能将息。

要消万斛愁闷，不怕他，风狂雨急。

坎坷也，路正难，昂首前行勿屈。

虎豹豺狼虺蝎，莫能损，金刚力士功力。

忍冷耐饥，道路漫漫昏黑。

危峰更兼险谷，上巉岩，满眼荆棘。

这困顿，仅一个诚字行得！

持松在词中写的是修证境遇中的所经所历，但如果不明白这一点，还以为是在攻击社会，这些诗词一旦落在造反派手中，勿宁会罪加一等。

年，77岁。弟子杨毓华记录了师口述的有关他入定中所现境相，师其时正经十地中之艰险地（七地）和不动地（八地）。持松定境渊深，所显无算，以下数则只是很小一部分。

4月8日，晚上，持松礼拜了金山穆昭师的时候入于定中，先有灰色光从四面而来，感觉到那是烦恼魔如山一般围绕着。在四魔中，如被五阴魔所扰，就会身体不适。天魔以天女身示现。死魔这时候在说“早离开吧，无人来了，世界也都不要你了，还是先去中阴修持……，”死魔仿佛强暴地劝着持松离开世间，但他的心不为所动。随后，门口有光，金山师来了，金山师对他说：

“不是白莲成就了就止了，还要努力修持，成就快了，光明快了，虽然在修，但理多事少，最近疏忽了，烦恼在钻空子呢。”

持松从入定中回神后，想想住处已经没有设佛坛，光在心里默诵佛语，可能显得不够了，金山师说理多事少，不就是说仪式的事情少了吗？但他想不出怎幺样再建一个密坛出来，想了又想，手边空空的，用什幺做呢？

4月16日，下午四时，持松在满月光定中，觉得自己跟叶弟二人一起在赶路，忽然前面地层裂开，持松说快跨过去，他过去了，可叶弟来不及过去，他急了，拼命祈请，都请到了，地仍然裂着，再祈请，有人讲，分开好多呢！魔又来试探，而且装扮成金山师的摸样，持松看看不像，还是祈请，心中更急了，继续祈请，地层忽而开始慢慢靠拢了一点，伸手能够拉住，但是仍然合不拢。持松继续恳切祈请，心中焦急，远处忽然光明来了，金山穆昭师坐在莲台上，右手接叶弟，左手接持松，遂欢喜而醒。

持松醒来后，走到顶楼，再至诚祈请并顶礼，金山师说要继续精进，汝身不知经过多少劫才遇到此法，遇到后恐怕又要错失。持松顶礼送金山师时，又听到佛说：“艰难还有。”

4月18日，持松又祈请，这次穆昭师来得较快，坐在莲台上飘在大海中，开示说：“此乃汝无始以来之九窍水液有如此之多，”后又示现在高低不平的崇山峻岭上面，开示说：“此为汝之无始尸骨所积，信否？”言毕便去，持松顶礼而送。

10月6日，持松修法，一念至诚，五十代上师来了，开示说：

“欲界观时魔病重，色界忧境幸犹轻。无色已入不动地，广漠还经十万程。”

持松请示说：

“色观方圆，魔病来袭，今后无色观中预示如何？”

金山师说：

“平原尽处有释尊降魔成道的菩提场。”

遂现广漠无际的平原远端大菩提树，大降魔成正觉的大菩提场。

10月8日，持松晚上入定后，即听见有人讲：

“有万佛在须弥山顶涅般，有涅般塔，塔已建成。”

同时，看见许多佛都来请，持松见他们均有圆光。他们坚请，但持松坚决不去，因觉无色观事未做完。他们再劝请持松去涅般，他坚决不动心。此时正光现前，原有之境象不见了，又是魔境也。

年1月4日[34]，78岁。晚定中见到很大一条蟒蛇，持松自思蟒蛇为不动如来三昧耶形，即见对面菩提树上端坐释迦如来，空中明星很多也很亮，持松在其对面，头上明星离得很近，象是抬手就可以摘取一般。

1月11日[35]，清晨的时候，持松修证进入九地善慧地，穆昭上师浮在天空中说：

“汝遵师命难忍能忍，难行能行，广渡众生，着书立说，弘法利生，授汝数语证明：笔底雄力胜千军，字字达理又通情，密林已入法云地，伏魔方便过二乘。”

并嘱咐持松还要继续精进。

社会上不少人对气功情有独钟，好多人到静安寺找持松想让他指点定功。持松为此写了《几种呼吸法》。

在持松早年的著作中，象《菩提心论纂注》、《摄大乘论义记》中，都提到呼吸方法，但不是谈气功，而是以风、息，或息风、或一呼一吸和出入息等词分散写于各书之中。

如处母胎之中以脐与母同呼吸，出胎后脐带与母分离，一哭之时，气息由鼻孔进入而成以肺脏出入息。一吸一呼犹如风箱，在道教中名之曰“橐钥[36]”。如能于呼吸之间住气，或能作脐呼吸，亦即返回到母胎之呼吸的状态，必需得“定功”之助。一呼一吸曰息，象我们注意自己鼻孔呼吸时，自会觉得有风出入，故曰“息风”。

佛教虽认为人身或器世界都是地、水、火、风、空组成，但佛经中不谈健身长生，只求人能从各种苦难中解脱出来，所以，持松不于其著作中另列气功一章，其意义甚明。若有静功素养者，阅读持松的著作，就必然能领略其中奥秘悟而得大益也。

一些气功爱好者均欲求祛病延年、益智健身，而且知道各教各派中，只有佛教密宗中呼吸功法最深最高，除以此号召作为各种功法名称外，更有通过熟识内情的人于大寺院、大藏经各类密部著作中抄袭功法、手印、口诀（真言）等等，欺世盗法。其尤以此作为名利供养，当此开放与群众要求强健体魄之时，只知好高骛远，终则如空中楼阁，上当受骗，传播者难免受到因果之报应耳。

如密教真言宗之“瑜珈阿字月轮观”，又名“大空三昧观”，是《大日经》中最基本之观法，确有其奇妙不可思议作用应现。

是年春天，持松修证、位居不动地，因感无色观中魔事特重，请求上师加被，得到上师开示，大要如下：

时处众信闻承根，主誓长[37]为成就因

十种胜因尽难酬，最难长住无魔侵。

不动地上魔不动，五智能蠲[38]五浊[39]尘。

劫浊有赖空性转，识性智圆见浊清。

三昧慧转烦恼浊，众生浊暗有光明。

命浊转因究竟慧，长寿圆成福智因。

7月30日（农历），地藏圣诞，持松到外滩观日出以祝地藏寿诞。他看见天空彩云绚丽，如八宝莲花托住旭日，地藏菩萨正在日光之中，四周一片红彤之光，彩霞无数，如寿堂内寿庆之屏幛等贺品。持松继作深呼吸，将日轮中光和热摄入体内，贯入胸臆。

杨毓华年在上海第二医科大学得学士位毕业医院内科工作，其学佛经历对她的工作教益也颇多。曾有一位七十多岁的老者，他原是禅门耆宿虚云老和尚的大弟子，杨毓华有缘给他的一位女弟子医治心脏病。这位老者也有病，主诉症状甚多，按理他戒行精进，慈祥和蔼，总是跏趺坐在床上，有许多病症自己用保健养生等方法也可消除。一次杨遇见他，忍不住问他：

“密老，您终日打坐，腹中感觉到温暖幺？”

“没有呀。”老者回答。

“从来没有？难道没有谁教过您什幺呼吸方法？您听到过通三关幺？”

“没有。”

杨听后为之惋惜不已，于是她不顾长幼、僧俗，毛遂自荐教他耳听目敏头部保健功、按摩法，以及一些简单有效的呼吸功法，以期调整他自身的功能。那老者依杨所教回去反复地练习，等到他腹部及脚、手煗[40]相出现，头脑清灵，全身也感到轻安，他很高兴地讲了：

“我还从来不知有这些坐功方法呢！”

杨毓华想，跏趺修行几十年，却不得坐功之旨，这大概就是听天台宗静权老法师讲经时所说过的“困龙卧死水”，即所谓“顽空”吧？坐功中所经之各种境界：至“煗”、“忍”“世第一”等等，这些不单是经上写着，而且实属切实可行之事，不然也就不可能有圆寂后肉身不腐和虹化[41]等现象。当然这须有明师逐步指点和印证。

看到老者高兴的样子，杨毓华想这都是师教给自己的呀。

第十六章择日圆寂

年，79岁。从元旦起，持松的胃有些不适。因素有胃疾，他也不以为意。

春节的时候，弟子们跟他在一起过节，他突然对弟子们说：

“我生已尽，所作已办，梵行已立，不受后有。”

弟子们见上师说这话时含笑而语，神色自若，也没有注意。

春天，持松此时修证进入最高之十地法云地，作《心悟》诗一首，诗云：

此心是何心，根从大地起，清净菩提心。

此心有多深，山摇地亦动，江海尽沸腾。

此心为何情，群生悉蒙福，万物尽滋荣。

此心威力强，渡越欢喜地，离垢又发光。

光焰生智能，难胜者归降，福智悉现前。

远行无阻挡，不动即善慧，法云遍十方。

持松自感来日不长，墨书毛主席诗词、法华碑序、圣教序、兰亭集序和一些扇面等馈送近侍及弟子等。因在抄没时没有经书和碑帖等保留，更没有地方购得或借到，便他早已熟记在心。不顾病势多重，反而神情安闲，伏案勤书，还说：

“余无物遗留，只此等字纸留存吧。”

杨毓华留有师画的一幅红梅扇面，上写“报春”二字，一位书法家看了连赞书与画均好，并说“春的这种写法我还是第上次见到”。

畲贵棣、陈承辉等弟子以前都有师尊的赠扇，内容写的都是禅诗。

师尊为梁惠慈画的梅树扇面，上题“莫云老树枯无力，逢春便发二三枝”，鼓励他老当益壮，发挥余热，另有一对联上写“一肘月轮观实相，八叶莲花显自心”，内含金、胎二部的观法，真言宗的教理事相悉具于内，对弟子们的教诲勖勉之情深似渊海。

画家谢之光与持松住处相近，二人常相切磋。有一天持松去谢之光家拜访，因谢不在，他留了一张便条，结果谢将这纸便条裱就装框挂在家里，常常观摩并以志纪念，持松听说后捧腹大笑。

春分前的时候，持松到古漪园探梅，赋诗一首，诗云：

春分未到梅先谢，几树残妆傍回廊。

零落幽香还扑鼻，萧条疏影怕倚墙。

越冬老干色添翠，近水飞英流共长。

要是来年春仍晚，千万迟留莫仓皇。

诗中写的是探梅，看起来又分明是在写探看整个社会的局势，写人心的压抑：春分未到，梅先谢，很形象的比喻。虽然萧条疏影怕倚墙，但仍有零落幽香之扑鼻。老干倒是经过冬天以后色添翠，飞花因为近水而得以飘流得很远。明年如果春天还是来得晚，腊梅务必要坚持到春天来了啊！

这年长夏，特别炎热，以致持松的身体疏于检查治疗。见到弟子们来探望，持松就要大家背诵《普贤行愿品》颂偈，教导大家善待众生，学习文殊和维摩的智能，不能异想天开，而要勤奋精进，掌握科学技术，为祖国出力。他还以《华严经》中的“十玄门”启发大家了解宇宙法界的玄理，门门互涉通达实相。还井然有序地讲述了《松华如来密因修证了义经略解》中的欲界观、色界观和无色界观三观程序。他说，《满月世界依正庄严颂》的成就原因，都是基于弘法大师的“六大无碍常瑜珈，四种曼荼各不离，三密加持速疾显，重重帝网名即身”中的即身偈和《十六观经》中的心净即国土净。当时，弟子们曾问到法嗣问题，持松回答说：

“绍隆佛种，法脉相承不能随便，他方世界正兴盛，盛衰交替，此之所以佛法历数千年乃致历劫流转不灭。”

持松在《密教通关》中写过：

俗人受灌顶者，如《苏婆呼童子经》云：除俗服外，皆如比丘禁戒，否则一印一明不轻传授。《略出经》及《教王经》：不简择器、非器。而《大日经疏》云：是中有二种弟子，若求传法弟子，则苟非其人，道不虚行；若结缘弟子，则举手低头之善，无所不取，多多益善也。又密教真言，向未灌顶者不得说一字。故一印一明，亦须灌顶，若随部别尊灌顶，则称受明或持明灌顶。弘法大师述遇青龙寺灌顶颠末云：授我以发菩提心戒，许我以入灌顶道场，沐受明灌顶再三焉。受阿阇黎位，一度也，肘行膝步，学未学之法，稽首接足，闻难闻之教。盖古时学道未圆者，不易浴传法灌顶。故持明、学法、受法、受学等种种灌顶名称皆随部随尊行法之各别灌顶也。此种灌顶，一生不限其偏数。若传法受职，则一次已足。譬之封侯拜相，其职位可晋，而人主之尊，则无再进也。

在这里，一是讲传法必须灌顶；二是讲传法受职，一次已足。所以付法传职，是极为慎重之事，非器之徒，宁缺勿滥。

长夏过后，持松在中脘部位摸到一块状物，农历（下同）9月12医院检查后收入病房，经钡剂摄片等仔细检查，未发现胃肠道有何病变与肿块，又于9月16日上午剖腹探查，发现胰尾部位有一块状物，诊断为胰尾癌，块状物也不能切除。缝合后情况良好，晚间微有疼痛而已。

其实这一痞块就是持松小时候在腹部摸到的那块，它一直都跟随着持松，在观音洞摔过一次以后他没再摸到它，以为它已经消失了，想不到它没有消失。为了它，持松做了一个梦，要跟一个出家和尚走才能治愈它。他后来真和出家了，病真的好了，但病根仍在，它在持松的生命中好象主宰着他命运，它予示着他出家的起点，也予示着他生命的终点。

住院近月，体重有所增加，面色也白润端庄。

9月26日，正值中秋佳节，但夜雨不止。持松入晚定中，见大光明，先为红光，后为白光，继之皓月当空，朗照内外。持松久之出定，定境不变，满室生辉，心喜，忙唤醒病房里的病友同赏明月，结果反遭病友们的趣笑，因为他们看到窗外雨下得更大了。持松却显得很兴奋，写了一首赋，赋曰：

皓月当空，星光互摄。

入我总持，庄严圆密。

法尔如是，无生无灭。

10月15日，是重阳佳节日，这天惠风和畅，日照如春。持松沐浴更衣，剪发修甲，焕然一新。午后，在医院的园林中登高游步，精神良好，饮食也甘馨。

这天入睡前，跟弟子谈笑如常。已定于翌日早晨出院，手续也已办妥。

但出院后去何处耶？何所事事耶？

10月16日（公历11月16日）早晨，医务人员查房时，发现持松已于梦寐中谢世圆寂，面容安祥如睡，肢体柔软。终年79岁。

陪侍了一夜等候上师出院的弟子超方，却还睡意朦胧，还不知道发生何事。同病室的病友都啧啧称奇，赞叹不已。

持松早年曾对人说，“八十寿足矣”，因为佛尊八十而圆寂。那幺从他年开始修证十地，他已经在对他的圆寂日作准备了，因为到年的话，刚好是十年时间，也是他八十岁的时间。因此，到了年的年初，他说了“我生已尽，所作已办，梵行已立，不受后有”的话。虽然他最终未能找到法嗣能够继承他的衣钵，真言宗在他的手里又一次失传，唐密的光辉得而复失，但是，他觉得在他所有的著述中已经留下了他的衣钵，任何有慧根的学者都有希望从他的著述中承接千年的命脉，他已经将密宗显化，真言宗不再神秘，唐密也不再神秘。

可是，他也不能予料到，即使是他的著述，也会在文革期间遭到毁劫，只留下了一小部分，真言宗还可以日本继续下去，而唐密的命运也不是他能够主宰的呀！

持松在年初就有病兆，春节修法四天，初一、初二两天，金山上师曾于梦中开示持松涅般之小、大种类，发无上本不生菩提心，并嘱堪能弟子所度众生都是密林加持之化人。初三、初四两天晚上修法时，持松示见金山上师加持授记于持松本誓“南方满月世界松华如来”之正报莲座庄严，及法身塔依报庄严，这些均在入定中次第显现。

持松既知“我生已尽”，而能历经春、夏、秋三季，过农历七月十三生日，过中秋皓月佳节，又过重阳登高节，寿近八十，圆其素愿，岂非奇事？

其间修法度生虽在病中，如没有平时长期修持悟证的功夫，何能有如此玄妙，如此殊胜之成就耶？

临终的确符合了预知、定时。且诸根豫悦，心无颠倒，意不贪恋，身无疾苦，湛然圆寂，圆寂后定当证法报于长寂光中永“不受后有”也。

持松寂灭时，因遭造反运动人员的监视，故无法拣取火化中遗骨舍利，奈何？其实，密教以六大为法身，六大无碍，周遍法界，其等流法身，亦随机缘，显应而周遍法界。成就如持松上师者，自然无处不在，无所不遍也。

静安寺大雄宝殿是年遭大火焚毁，抑或是对持松最后的祭祀，随公而去，一把火，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耶？

[1]八风：佛教中术语，又名八法。为世间之所爱憎，能扇动人心，故名八风。一利、二衰、三毁、四誉、五称、六讥、七苦、八乐也。

[2]德悟：—，俗姓蒋，上海市真如镇人。年10月出生，8岁至静安寺从志汶法师出家。年受具足戒。年先后在镇江焦山定慧寺佛学院、泰州光孝寺佛学院读书，攻习经律。年，住持志汶法师圆寂，秉师遗志，继任静安寺住持。出席升座仪式致贺的有玉佛寺远尘、法藏寺慧开、护国寺常玉、圣仙寺持松及诸山长老常惺、止方、大醒、芝峰、亦幻、范成、苇一、苇舫诸大德。年，常熟兴福寺假淡水路圣仙寺由苇乘和尚传法授记，德悟为得法弟子之一。年静安寺恢复开放，德悟是修复委员会主要成员之一，年起任都监，年起任静安寺寺务委员会主任。德悟清介俭朴，不图虚名，对社会慈善事业，殊为热心，尤其资助贫困学生，几十年不断。过去，有多名学子赖其资助，读完大学。近年资助别人，不留己名，只以“赤乌比丘”落款，不为世人所知。

[3]世界佛教大会为佛教国际组织，后更名为世界佛教徒联谊会，简称“世佛联”。由斯里兰卡佛教学者马拉拉色克拉于年倡建。宗旨是普及佛陀教义、促进佛教徒联合等。规定六色旗为世界佛教教旗。法轮为佛教教徽，公历5月月圆日为佛诞节。选举马拉拉色克拉为主席。现总部设在曼谷。会刊为《世佛联评论》。

[4]现在的上海辞书出版社。

[5]中医师。

[6]修持所经历的三观曰：一欲界观，二色界观，三无色观。

[7]持松的邻居，常侍候持松。

[8]指第三周年连续三次观圆月之瑞景而庆祝。

[9]指身、心、法三种根本安定，不再动摇。

[10]此处到诗末，记录各个瑞相。

[11]持松生肖属马，见到自性摩尼宝珠，得大自在，喻游戏神通也。

[12]二严：乃指二种庄严。(一)智能庄严与福德庄严。谓智能、福德二种，皆能庄严法身。

[13]三聚净道：指三聚净戒，是总括大乘菩萨一切戒律的三个分类，即摄律仪戒、摄善法戒、摄众生戒。

[14]四摄：意为摄引众生之四菩萨。指密教金刚界曼荼罗三十七尊中，位于第二院四方之金刚钩菩萨、金刚索菩萨、金刚锁菩萨、金刚铃菩萨四位。

[15]伞为伞的古字。

[16]五智：指法界体性智、大圆镜智、平等性智、妙观察智、成所作智。

[17]艭:shuang读双音，古书上说的一种小船。

[18]妙觉：大乘菩萨道之五十二修行阶位之一。四十二地之一。又称妙觉地。即指觉行圆满的究竟佛果。修行至此阶位，则可断尽一切烦恼，智能圆满，悟得绝妙的涅盘之理。且可超越四魔，照达一切事理，一念一时知一切佛国等事。

[19]寂光：指常寂光土，乃毗卢遮那如来所住之净土。

[20]四方四智：指欲、触、爱、慢。

[21]普光：八十华严十定品所说“十大三昧”中，第一即指普光三昧。

[22]毡：同毡。

[23]宝楼阁：谓以释迦如来为本尊，为灭罪及为令亡者得解脱而修之法。即以菩提流志所译之广大宝楼阁善住秘密陀罗尼经、不空所译大宝广博楼阁善住秘密陀罗尼经及牟梨曼陀罗咒经等之说为基本之修法。修此法时，于道场绘制宝楼阁曼荼罗，在曼荼罗前设大坛，亦设护摩坛，并诵广大善住秘密楼阁陀罗尼。

[24]密严院：指以身语意三密庄严之诸佛净土。

[25]摩尼：为珠玉之总称。

[26]巽：东南方。

[27]叆叇：浓云密布的样子。

[28]坤：西南方。

[29]芬陀利：即白莲花。

[30]艮：东北方。

[31]萨婆若：译曰一切智。

[32]心王心所：心王与心所的并称。心王是心的主体，心所指从属于心王之精神作用。

[33]难胜地与远行地最难超越，二次易履给予启示而超越之。

[34]农历十二月初八日。

[35]农历十二月十五日。

[36]橐钥：《老子》中说：“天地之间,其犹橐钥乎?”吴澄注:“橐钥,冶铸所用嘘风炽火之器也。为函以周罩于外者,橐也;为辖以鼓扇子内者,钥也。”

[37]前十字即下句所称十种胜因。

[38]蠲：古同“涓”，除去、免除之意。

[39]五浊：即下五句所述劫浊、见浊、烦恼浊、众生浊、命浊。

[40]煗：即暖。

[41]虹化现象：生前以特有之禅定功夫和功法，积聚热能，储能到一定程度，待圆寂时身体之能量会产生聚变、爆炸而化为光和色如虹，故称虹化，或可留下指甲、片骨之类物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