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城市饮用供水已中断数日几十辆道路清洗车还在加班工作他们要在天亮之前把大街冲洗干净
动静
一片红叶掉在地上
哎呀一声
更多的红叶
跟着从树上掉下来
三天后
落光叶子的树
收起自己的声音
你会看见
每一棵大树上
都有一枚绿得发黑的叶子
站在高处
为冬天守灵
苦荞前年深冬杨三砍倒山中的一棵杉树锯成板材晾晒半年之后请来当地有名的木匠打造棺材几个木匠忙活了半个月崭新的棺木抬进后院的瓦房里今年立秋那天杨三九十岁的母亲撒手西去街坊邻居搬出棺木扫去灰尘发现棺材底部去年没撒完的荞种齐刷刷的发芽了
北辰大道的一个清晨老妇抱住一棵香樟树跪下双手捶地老泪纵横仰天撕裂着：我——要——活——命——喊了一会儿又低头自言自语起身挑起两个空菜篮一瘸一拐的走出人群我站在树下拿着先前向她买的两棵鲜嫩的青菜我感觉它一直在动
万物生长
我坐在小区靠椅上晒太阳
手臂上脱落的伤痂
掉在地上
接下来的一幕
我看得心惊肉跳
一群蚂蚁
把痂皮举过头顶
抬进它们的洞穴中
药大伙邀约一起驱车至几百里外的深山采挖一种叫重楼的草药他们早出晚归风尘仆仆的回到家中精心分拣等到赶集天再去街上售卖每一棵草药可以卖两到三元植株长势好根块大的话可以卖到上百元不等几个月下来采挖得多的人家有三、四万的收入挖得少的也有四、五千他们省吃俭用偿还贷款供子女上学其中几个亲人带着一身疾病捧着换回来的血汗医院
黑眼泪散落在深山中的漆树每年夏天都要增添新的伤口割漆人割开树皮收集流出的白色汁液装入容器中带回村庄走乡串户给新打造的棺木上漆以此来赚取微薄的收入有时候棺木上的生漆还未风干人已收殓进去那些割漆人把凝固的生漆叫作黑色的眼泪
本钱方圆十公里内的八千多头生猪已扑杀干净城市中的猪肉铺断货了没有本钱的关了门回乡种地本钱小的在猪肉摊上贩卖瓜果蔬菜至于那些大户宰杀黄牛售卖牛肉他们说非洲猪瘟来得太猛了农村的许多耕牛提前拉进城挨了一刀
父子关系两岁半的儿子冲过来抱着我使劲的摇一边哭一边喊爸爸忙活了一阵他渐渐收起哭声一脸茫然呆呆地坐着独自摆弄玩具一连几天他都极力排斥我像陌生人一样不再和我玩耍对不起我的小家伙你人生中第一次认识死亡是你父亲给的
鱼钩钓鱼的人回去了留下两支鱼竿插在池塘边上上钩的鱼把一支鱼竿拖入水中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另一支鱼竿突然弯下的身子又迅速反弹回来它们的幅度有些大死气沉沉的池塘顿时鲜活起来落日投下的光斑在水上突突地跳动抖作一团
刘德稳非常努力，才能活得像个普通人
